尊贵的法兰西王后约瑟芬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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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被高利贷和包税官制度紧紧束缚的法兰西(二)

路易·奥古斯都小声道:“玛丽,别难过。”

虽然依旧不懂,但是看约瑟芬的神色,他就知道妻子很痛苦。

“难过解决不了问题。路易,”约瑟芬道,“你看这个世道对女性的要求就是这样,王族都不例外,更不要说贵族。所以大部分女人根本就看不懂账本,甚至连最起码的算术都不会;而极少数掌握这些技能的女性,为了不被送上火刑架就只能隐藏。她们不得不接受包税官的存在。

“当然,那些不得不呆在凡尔赛的贵族们也是。

“而最初的那批包税官,在成为领地的实际主人后,就会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孩子塞进当地的法院。”

这也是法兰西王国明显有别于英格兰的地方。法兰西王国的贵族系统,其实是开放的。

即便是第三等级,只要努力赚钱就能成为富商,等足够有钱就寻找机会借钱给王室或者大贵族,就能成为某块领地的包税官。成为包税官后,就能把自己家的孩子塞进当地的法院。

从地方法院到高级法院,新的穿袍贵族就诞生了。

这就是所谓的三代养一个贵族。

约瑟芬道:“路易,在别的国家,贵族是贵族,富翁是富翁。哪怕是我的娘家,一方面赖于那些银行家、律师、会计们帮忙打理财产,另一方面,我们深深地忌惮着这些人。当年点燃北尼德兰的反抗之火,就是源于这种恐惧。我们很清楚,只要利益足够大,那些家伙别说出卖他们的主人,他们甚至可以出卖吊死他们的绳子!

“这是当年的卡洛斯陛下留给我们这些子孙的教训。不只是奥地利,就连英格兰也十分忌惮那些家伙。

“但是路易,法兰西王国很特殊。这种特殊性表现在,我的娘家,当年的哈布斯堡家敢颁布血腥敕令,请问法兰西王国,敢吗?”

这个问题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回答。

哈布斯堡家族胆敢两次宣布破产,法兰西王室不敢;

哈布斯堡家族胆敢颁布血腥敕令,法兰西王室同样不敢。

法兰西王室如果敢,他们早就这么做了,不但能收回税收大权,还能再度牢牢地掌握王室直属领地。

“路易,这就是我们需要面对的王国。不要说我们现在还只是王储和王储妃,就是将来我们戴上了王冠,成为王国真正的主人,我们也不能直接动手。因为高利贷和包税官已经把王国的贵族、富翁乃至最底层的平民牢牢地绑在了一起。我们如果敢粗暴地直接与之为敌,就是跟整个法兰西王国为敌。”

如果他们选择直接动手,那么毫无疑问,他们头上的王冠会掉。

甚至连自己的头颅都会掉。

路易·奥古斯都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噩梦。

他总是会做被送上断头台的噩梦,偶尔,他也会零零碎碎地梦到其他事情。

他曾在梦中听见了债,似乎是有人在讨论,为什么要把他送上断头台。然后他就听清楚了债务这个词。

他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能肯定,约瑟芬说的是对的。

法兰西王国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这个问题的地步。

路易·奥古斯都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做?为什么要,要发展水车?”

如果发展水车能避免他被送上断头台的话,他会努力。

约瑟芬道:“路易,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约瑟芬道:“是的。包税官的背后,其实就是商人,就是经济账,就是收入。对于包税官们来说,收税,就是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要求对金融业务免税,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的,就是银行家,因为银行家们不想缴税,不想看到自己的钱流出自己的口袋。

“那他们为什么要求工业也免税呢?

“银行家的业务是放贷,跟工业生产完全是两码事。如果包税官们对工业收税,并不会对银行家和金融业务产生多大影响。可是偏偏国王陛下的那些财政大臣们一个个地坚持,工业从业者不是生产者。”

路易·奥古斯都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在说谎?”

“他们是不是在说谎,我不清楚。我唯一知道的是,工业肯定很来钱,要不然,他们绝对不会用这种手段,企图藏着掖着。”

路易·奥古斯都道:“所以你打算涉足工业?”

“没错。如果他们有拿得出手的理由,他们绝对不会用这种暗戳戳的手段。所以我怀疑,工业,就是他们一心想隐藏的新金矿。”

约瑟芬语重心长地道:“路易,土地出产是固定的,因为在不考虑天气因素的情况下,粮食的产量取决于两大因素,一个是耕地面积,另外一个就是单位产量。

“法兰西王国就这么大,大一点的平原就两大块,巴黎平原和阿基坦平原。耕地面积忽然暴涨,那是不可能的。粮食单位产量,除非忽然更换作物品种,不然粮食出产也是固定的。所以不存在面包的价格越高,农民耕种谷物的热情也就越高。

“没有的事,

“这句话是彻头彻尾的谎言。而这种谎言的存在,目的有且只有一个,收税,从本来就已经饥肠辘辘的人民的嘴巴里夺取他们最后的口粮。

“这就等于是让人民做选择,要么饿死,要么接受新税。”

面包的价格越高,农民耕种谷物的热情也就越高。只要农民耕种谷物的热情足够高,那么他们就会拼命种植谷物,粮荒问题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

这是另一个时空中,路易十六的政府里曾经传播多年的话。

是人都知道这是鬼话,但就是这种鬼话,指引着路易十六的政府。

最后,这句鬼话被抛弃的原因,恰好是那一年,巴黎的面包价格持续走高,而面包价格最高的那一天,法兰西的人民选择冲向巴士底狱。

他们想解放巴士底狱的囚犯?

不,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想搜寻谷物,哪怕是只能让他们吃上一餐的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