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上那只鸟
大雪纷飞，刺骨的寒风穿透心窝。
白茫茫的雪地上，延绵几公里行走着一群队伍。
每行走一步，手上和脚上的镣铐都会发出框框声响，响彻整片被白雪覆盖的土地。
魔天刑双眼无神，脚步虽沉重，但早已被寒冷的冰雪冻得失去知觉，像机械般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抬头看着前方曾经骁勇善战，但此时早已失去光辉的人，他的父亲——魔地空。
如果父亲不是一意孤行，骄傲自满，不听取他的意见，势要整个族群入侵昆仑大地，也不会沦落至此地步。
他闭上双眼，行尸走肉般感受着眼前这片将封印整个族群的地方。
顿时间，这寒风刺骨与失去知觉的双腿，也比这眼前的深渊来得要好。
忽然，前方带头的魔地空停下脚步，后方队伍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跟着停下，头全部抬起。
“哐哐”不停的镣铐声响有序地逐渐减少，最后消失，只听见呼呼的北风声。
魔地空看着眼前引路的离心火往上升高，所有魔冥人跟着抬头。
一路上白茫茫的雪花遮盖了地貌，原来，他们已进入这座硕大的山谷中，这座将要封印他们的山谷。
魔天刑视线一直跟随着离心火，看着它往山谷中唯一的出口飘去。
六个月的三百多里徒步，早已让他失去了所有体力。
可在此时，他眼里映出了火光。
僵硬的面部表情开始有了变化，他不甘心。
他迈开腿，四肢不协调跑着，所有人都看着他狼狈的往前跑，唯一的“哐哐”声响在山谷里回荡。
他看着那火光大喊道：“不要。”
“轰~”
红色火光从出口处开始蔓延，将整片山谷快速染红，从此，他们只能在这白雪飞舞的山谷中生活。
魔天刑跪在地上，嘴里不断吐出白气，低头看着双手，套在他身上六个月的镣铐消失了。
在这挤满魔冥人的山谷中，一点也不温暖。他的内心除了冰冷，只有不甘。
日月如梭，在山谷里生活已有三十年。他们搭建了属于自己的建筑。
他们不断繁衍，以便有充足的后代补充。
魔天刑开始蓄起胡子，他站在空旷的山谷中央，看着那只黑乌鸦在自由自在的飞翔。
那乌鸦从山谷上空飞进来，然后从谷底出口飞出。
他原先那死水般的眼神，被眼前这飞翔的乌鸦惊住了。
他说道：“它能飞出去？它能飞出去?”
魔天刑眼里逐渐有光一样，往谷口疯狂奔跑去。直到被脚下那大石头绊倒趴在地上。
起来那一刻，他脸上仍旧挂着微笑。
往后的日子里，每一天都站在山谷中央，抬头看着上空，等待飞进来的猎物。
可好几天都没有遇到乌鸦，见过有大鹰飞过，却不飞进山谷。
等待了半个月，手里却空无一物。他灰心丧气回到房间，不理会任何人。
妻子为他准备的早饭早已凉了，变成硬石头。
在安静的房间里，他听到餐桌那边发出微小声响，起身查看，原来是碗里的小老鼠变成了蟑螂的晚餐。
他拿起碗本想扔掉，忽然灵光一闪，一手抓着蟑螂，一手抓着硬邦邦的早餐笑着说：“我怎么就没想到你们呢。”
第二天一早，魔天刑抓来了几只小老鼠和蟑螂，将它们带到山谷口前。
将手里那几只不停在叽叽叫的小老鼠放在雪地上。
从魔掌挣脱的小老鼠们，跑出猎豹的速度，从谷口逃离。
“哈哈哈哈哈”
魔天刑发出疯狂大笑，一手将蟑螂扔出去。
果然如他所料，这些没有魔力的动物，根本不会被这结界网拦住。
在这疯狂的笑声下，他想到一个实验计划。
他将食物和挖来的虫子，全部堆积在碗里。将这些食物放到雪地中央，等待乌鸦的到来。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从早到晚，碗里的东西已白花花，与雪地融为一体。
又是一夜无眠，原来乌黑的秀发冒出了几根银丝。
他的父亲和妻子都不明白他在捣鼓什么，整天把自己关起来，神经兮兮的傻笑又失落。
翌日，他踏出房门，来到山谷中央将碗收回。
走近一看，原来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来了精神。
“没有了？都吃完了？”
他兴奋的捧着手里的碗，抬头望向天空。
没有修剪的胡子，没有梳洗打理的面容，手里拿着破碗，在雪地上疯狂奔跑的样子，被他父亲看见了。
魔地空低头叹气道：“我唯一看好的儿子怎么疯了呢？”
看到希望的魔天刑，赶紧又去捣鼓新鲜的食物。这回他计划的更周全了，要时时刻刻，日日夜夜盯着猎物的到来。
他将新鲜拌好的食物放回原位说道：“既然你喜欢夜晚出动，那我就在夜晚守着你。”
这夜，魔天刑蹲在一间小小的柴房里候着，他一定要抓到这只乌鸦，他还要抓更多的乌鸦来做实验。
夜里寂静如斯，风声停了，白雪不飘了，魔斯山谷上空出现一只鸟。
魔天刑握紧双拳，眼里发出期待的光芒看着它说：“你终于来了。”
在上空盘旋的鸟向下飞行，越靠近碗里的食物，这鸟的身形就越显得大。
大鸟伸出爪子，一把将碗里的食物抓起，然后飞走了。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心情瞬间从山顶冲到谷底，一脚踹开这破柴房门，冲到碗前拿起这空无一物的破碗，看着上空远去的那只大鸟：“你不是乌鸦？”
平静片刻后，一边嘴角微微扯起，眉眼弯弯笑着说：“不管你是什么鸟，天下没有免费的夜宵。”
“哈哈哈”
魔天刑在雪地上狂奔大笑，引起了附近几个魔冥人的注视。
其中一位推开半边窗户说：“魔天刑不会是疯了吧？”
另一位看着他一路狂奔大笑，摇头道：“哎，可惜了，可惜了，我们魔冥族的未来这次真的没有希望了。”
两人随着远去的笑声，默默关上窗户。
翌日，雪地上出现十个碗，碗外有一圈圆形电流包围着。
碗里都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等待着那些飞翔的猎物到来。
魔天刑依旧躲在那破旧的柴房里，透过窗缝认真观察。
昨夜一晚都在捣鼓老鼠、蟑螂、虫子，捉了满满一大堆，今天必定要将猎物收入囊中。
那小小的窗缝映入一道光，照着他那消瘦的半张脸，脸上露出的是欢愉，兴奋，期待与阴森的笑容。
“我的小猎物，我的小宝贝，今天准备的食物丰富又多彩，我等着你们。”
小小的柴房里，发出一阵阵外部听不见的笑声。昨晚被他踹烂的门，居然被他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