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舌战群胡

“尚使君,末将今日前来,非是为了行纳降之事,而是作为我家大都督使者前来拜访。”

张安洛语气坚的拒绝了尚婢婢的劝降。

“哼!”

一旁的没卢洪峰,向着张安洛投来冰冷的目光。

“少将军,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张安洛望了一眼没卢洪峰,语气平和,不卑不亢。

“我笑你们不知好歹!”

“今天你们降也得降,不降也得降!”

没卢洪峰正是年轻气盛之时,他的右手更是握住了腰间配刀。

“若是不识好人心,那今日你们就别想活着回去!”

没卢洪峰拔出佩刀,刀尖直指张安洛。

大帐之中,气氛顿时为之一寒。

然而身为吐蕃主将的尚婢婢,并没有阻止他侄儿没卢洪峰的无礼,反而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此刀可锋利否?”

“可断我铁骨否?”

张安诺并没有被没卢洪峰给吓到。

反而张安洛向着没卢洪峰走近两步,伸出手指轻弹了一下刀身。

“以生死胁迫,未免太看轻我敦煌儿女,未免太无视我唐人血性!”

张安洛在气势上不肯认输。

“我等进入吐蕃大营之时,于沿途看到有一大鼎,鼎中热油沸腾,鼎下柴火正旺。”

“还有不少刀斧手,手持利刃列于道旁。”

“莫非尚使君的意思,是我等一旦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便会将我等投入鼎中?”

“先以热油烹炸,然后分而食之?”

张安乐在收回手指之后横移两步,来到尚婢婢的正前方。

“言笑了,我吐蕃乃是礼仪之邦,我等也不是蛮荒未来之野人。”

“吞食同类血肉,非是我等所能做出之事。”

“倒是小张将军你,可还记得野狼堡垒中,可还记得同袍肉味?”

尚婢婢脸上的微笑不见了。

当初在攻破野狼堡后,几个吐蕃士兵为了泄愤,挖开了唐军阵亡士兵的坟墓。

其中一具唐军尸体,让吐蕃人记忆犹新。

那具唐军尸体的手臂和大腿上,都有被刀剑分离其肉的痕迹。

联想到围困野狼堡数日,联想到当时张安洛等人当时已经弹尽粮绝了,吐蕃将士心中不由得一震。

为了守住野狼堡,张安洛等人分明就是用战死同袍之肉来充饥!

唐军如此死志,也难怪吐蕃人以上万之众,于野狼堡外猛攻只有数十人的唐军而不能破城!

“唐人死意之浓,不肯和我吐蕃同处之志,由此可见一斑!”

知道张安洛他们宁愿吃自己同袍的肉,也不愿意开城投降,尚婢婢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人死如灯灭。”

“若是能够以我之肉,活我同袍之命。”

“我也愿受身躯被刀剑分离之苦,我也愿受骨肉断裂之痛!”

“况且我等吃的是死人,尚使君莫非不知道,吐蕃可是生吃我河西各族百姓之肉,现喝我河西各族百姓之血?”

“我等吃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吐蕃却是将河西百姓变成一具具数不清的尸体!”

“暴政猛如虎,而猛虎是要吃人的!”

说到当初在野狼堡吃人肉这件事,一旁李龄心中的恨意顿时爆炸。

李龄作为张安洛的随从,本不该插嘴的。

然而当初割尸体上的下来吃,本就是迫不得已的不得已而为之。

这件事,张安洛和李龄等人虽然一辈子忘不了,可他们都在刻意淡忘,也从不对他人提起。

现在尚婢婢拿这事说话,李龄顿时就如同被他人踩到了尾巴的猫狗。

要不是形势比人弱,说不得李龄就会拔刀在手。

匹夫之怒,血流五步。

“退下!”

“尚使君面前,岂能容你无礼!”

张安洛暴喝一声。

虽然张安洛和李龄一样不爽,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张安洛几人如今身在吐蕃军营中,他也不敢有太多过激的行为。

张安洛不怕死,可他不愿就这样死在这里。

“尚使君,河西百姓之苦,你也是深知的。”

“要不然,你也不会劝谏吐蕃赞普,让其待河西各族皆为吐蕃本国之民。”

只不过张安洛也没有这样轻易的折服。

张安洛和李龄的意思一样,都是直言吐蕃人在河西的统治残暴。

吐蕃人暴政之下,吃的是活人,而且还吃了无数人。

“大胆!”

尚婢婢侄儿的没卢洪峰忍不住了。

拔刀,抬手。

没卢洪峰再一次将手中配刀架到了李龄的脖子上。

“难道我说错了吗?”

“若是吐蕃对河西各族一视同仁,又何来河西百姓民怨沸腾?”

“就是还是说你们只能听得进赞美之言,而听不起忠言逆耳利于行?”

李龄不但没有躲避,反而肩膀一缩。

没卢洪峰的佩刀,更加靠近张李陵的脖子几分。

“收起来!”

尚婢婢对着自己侄儿用力一挥手。

“此一时,彼一时。”

“我吐蕃赞普,早就颁布了法令。”

“今后凡是我吐蕃将士,都不得多造杀戮,都不得屠戮百姓。”

“便是对于河西各族的百姓,也都要待之为国人。”

尚婢婢说完后,再一次看向他的侄儿没卢洪峰。

“还不快快收了刀剑!”

“当知,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我等身为主人,不可无理。”

尚婢婢本人接受汉学的程度很高。

尚婢婢曾经还跟身边人讲过笑话,说他所不是在吐蕃为官,说不得就会跑出长安参加科举。

“大帅……”

没卢洪峰还想说些什么。

“收起来吧。”

然而尚婢婢却是再次摆了摆手,示意没卢洪峰不用再开口了。

没卢洪峰不得已,只能乖乖收起佩刀。

“来人,看座。”

尚婢婢挥手,命人拿来一向毛毯,吐蕃人这个时候还是席地而坐。

“谢使君!”

张安洛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启禀尚使君,我等今日前来,非是为了加重吐蕃和我唐人的血海深仇。”

“我等今日前来,是想让使君退兵。”

“如此一来,则我们都能各取所需,敦煌城外也不用尸山血海。”

就在没卢洪峰收了配刀过后,张安洛连忙上前一步,对着尚婢婢弯腰一礼。

其实抛开敌对关系,张安洛是敬佩尚婢婢的。

尚婢婢足够开明,又心怀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