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样子吗？
清晨。
洗漱过后，凌靖初揉了揉眼睛。
看见窗外微风吹动着翠绿的树叶，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凌靖初准备起床去做早饭。
话说做饭这活儿凌靖初不是没做过，只是如今技艺明显有些生疏了。
说到底，自从他六岁之后就没干过，只因六岁那年凌靖初正式被仙府副领景家人收养，他终于不用再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和那看起来充满了危险的厨房。
而在六岁之前发生的事，凌靖初有些记不太清了。总之就是争吵、无休止的争吵。
明明母亲和自己独处的时候还很温柔、和善，但只要有父亲在便是鸡飞狗跳。话也没说两句母亲便瞬间化身成魔，像是怒吼、哭诉，疯狂且残忍的摧毁着家里的一切。
若不是长大之后听照顾自己的景娘说起过，谁能将天上的仙子和现实中的疯妇联系到一块儿。
明明在凌靖初出生之前母亲不是这样的。
听景娘说，母亲原本是仙界的凌波仙子，而父亲凌振峰只不过是个在紫阳仙府的寂寂无名之辈。原本没有交集的他们却在机缘巧合之下相识相爱了。然而，这种跨界的爱情是不被官方所认可的。
为此，女仙之首的西王母曾一度挽留母亲，可奈何母亲执意要嫁给父亲，不得已母亲被贬成人仙，因为有了同样的身份便可以留在仙府。
起初几年，母亲河父亲还是很相爱的。自打遇见母亲之后父亲也渐渐在仙府中崭露头角。可自打那次父亲刚登总领之位没多久，正带领仙府众人依规巡查仙府之时，邪魔聚集攻打紫阳仙府。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母亲自觉带领众留守的人仙拼命抵抗这才没让邪魔得逞。只是代价是惨痛的，大多人仙因此殒命，母亲更甚在中途因真气不固早产生下了凌靖初，险些丧命。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虽母亲和凌靖初存活，但自此之后母亲便变了，变得有些神志不清，变得敏感、惊恐。而父亲也变了，原本顾家爱妻的他开始不爱回家，哪怕回了家也不愿搭理母亲，母亲自此就更加癫狂。
终于，在一天深夜，刚刚痛哭一场的母亲突然在雨夜中消失，至此音信全无。
等再见时，则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时候凌靖初还小早已经记不清是个什么场景，只依稀记得躺在水晶棺里的母亲神情是那么恬静、祥和，再联系之后所知道的，这才合乎印象中仙子的形象。
众人都说是因为对抗邪魔母亲才会殒命，但凌靖初始终认为这一切与父亲脱不了干系。但如今冷静想想，父亲何尝不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当时正怀着自己，是否结局又会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当局者迷，父子二人就像掉进怪圈一样，彼此牵绊又相互憎恨，不死不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明明父亲还是有生还的机会的，但眼见凌靖初被蒙面邪魔伤害，凌振峰还是选择将儿子推进转轮门给了他生的希望。
“那一推是因为爱吗？还是因为恨，又或是因为愧疚？如果父亲知道自己今后的遭遇，他是否还是会选择将自己推进转轮门？”凌靖初就这样想着。
反正不管因为什么，随着转轮门的启动，凌靖初的生活轨迹也发生了转变，先是巧遇成为灵体的道尘人仙，随后……便是来到了这——传说中的澜崖山。
此时此刻，凌靖初还依稀记得初见传闻中的女魔头——陈妃澜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午后，经蒋一尘提点，凌靖初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澜崖山的山顶也就是陈妃澜的居所。
“这是最后一个台阶了是吗？”凌靖初气喘吁吁的问着蒋一尘。
“这台阶……应该没有什么机关了吧？”
怕蒋一尘不搭理自己凌靖初这回转头盯着蒋一尘，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蒋一尘面对这一路走来的道路正在怀念着什么。
等回过神来，蒋一尘点点头：“应该吧，至少我记忆里这里没有阵法。”
“记忆里？刚才那一道儿您记忆里也没有阵法呀！”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歇一会儿了。”
只见凌靖初一屁股就坐在一旁的石头台阶上，而蒋一尘还在仔细打量着周围。
一番寻觅过后，蒋一尘径直飘到一棵松树旁。上下扫过之后蒋一尘便有些激动的叫凌靖初过来。
“你试着用仙术击打松树的树干。”
“啊？”凌靖初不解道。
“我印象中这里的台阶不该是这样，这棵松树也十分可疑。”
虽然不明白蒋一尘是怎么看出来松树可疑的，但想来这是此时此刻自己身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了。
罢了，打就打呗。
于是凌靖初一阵蓄力之后，在松树树干从中劈成两半的瞬间，原本的台阶忽然扭曲，在一眨眼的工夫竟成了一段平坦道路。
“果然没错，是障眼法。”
这时蒋一尘看了一眼凌靖初：“咱们走吧。”
“还有多久呀？”
“看到上面那个牌楼了吗？过了就是了。”
听到这话，凌靖初仿佛瞬间有了力气。就这么两步并作三步的，没一会儿的工夫便来到了牌楼底下一处台阶。
“过了这几阶台阶就能见到了女魔头了吗？”凌靖初小声呢喃着。
“师尊，这就是……？”
“哎？师尊呢？师尊，师尊！”
只是一转头的工夫，蒋一尘不知跑到了哪里。
顿时凌靖初心生恐惧，但一想到仙府现在定是一片狼藉，父亲更是生死未卜的。最终这一切给了少年勇气，只见凌靖初终于鼓起勇气迈向台阶。
四五台阶过后，凌靖初竟发现牌楼底下躺着一个人。
见躺在躺椅上的人一身粗布袍裙，貌似是位女子吧，毕竟脸部被一个大草帽捂得严严实实的。
凌靖初心下打量着，心想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至少能在这澜崖山顶的应该不是普通人，大致有了预判之后，凌靖初略有些战战兢兢的向女子跟前走去。
正打算再离近些的时候，忽然女子似感知到了凌靖初存在一般，身体微动并且用手指顶开帽子漏出一只眼睛。
“额……您好。”
凌靖初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幸好平日有礼貌早早准备好了这些问候语。
只是面对这问候语，女子没有任何反应。
见状，凌靖初深吸一口气后再继续追问道：“请问……女魔……澜崖山山主陈妃澜是否在此处？”
过了片刻后，女子这才反应：“你哪位呀？”
“我……”
“竟能破了澜崖山一种法阵，想来你也不简单。所以……你找我干嘛？”
直至这时凌靖初才第一次近距离的看清陈妃澜的容貌，不觉有些吃惊，心想果然和传言中的长得不一样。
“你就是陈……妃澜？”
“不然呢，你以为能住在这里还能有谁？”陈妃澜面无表情的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