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少侠过于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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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左肩受伤的人(二章合一)

当日。

吃过饭,易潜龙指挥手下将船靠岸。

兄弟三人一起下了船。

临行前,易潜龙叮嘱何方:“小何,你现在已不是从前,叔叔就不说什么派人保护你了,你做事也很让人放心。”

“但是一定要记得,线索没了可以再找,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何方重重点头:“我会的,易叔叔也要保重!”

易潜龙又笑着叮嘱孟星魂:“小孟啊,回家了多亲近亲近老婆,别总想着打打杀杀,你兄弟长大了,要对他有信心!”

孟星魂看了看何方,“知道了。”

易潜龙又拍了拍石群的肩膀:“石群要不暂且在我这住下,我船上缺一个能抗事的好手,给叔叔帮帮忙!”

石群愣了一下,何方也有些意外,想不通易潜龙此举是想玩什么猫腻?

随即就看到易潜龙正偷偷给自己递眼色。

似乎是在说:你小子总该懂叔叔的意思吧。

何方一怔,顿时想到了什么,略有所悟。

这次回去,目的是要揪出赵衡这个幕后黑手。

以他如今的武功,独自面对赵衡,就算不能轻易获胜,也绝不会落败,况且赵衡身上已经负伤,实力更不如前。

石群虽然武功不差,但性格率直,不善心计,两个人一起行动反而会打草惊蛇。

而让他留在易潜龙这个深谋远虑的老狐狸身边,易潜龙自然能让他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作为奇兵之用。

想到这里,何方对石群说道:“易叔叔待咱们不错,他有需要,咱们自然也应该帮他的,你就先留下吧,忙完了再去找我。”

石群想了想,也觉在理,叹道:“那好吧,你自己要小心。”

江面波光荡漾。

何方和孟星魂看着大船慢慢行远,直到看不清上面的人影,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两人相视,孟星魂说道:“那我也先去了,你一定要小心,若有需要,记得我们的联络方式。”

何方道:“都是自家兄弟,若真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

说着笑了笑,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一样,若有什么需要,千万别跟兄弟客气。”

孟星魂点头道:“我会的。”

见他就要转身离去,何方摇头苦笑。

“别急,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什么事情?”

孟星魂微微一愣,皱眉想了想,却还是没想出来。

“什么事情?”

何方叹道:“那个呼唤老鹰的人,你莫非让他跑了?”

前一天孟星魂率先出沼泽,就是为了抓那个驯鹰人,灭口的同时,也是想试探找找看有没有一些线索。

不过从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来看,灭口显然没有什么意义,赵衡还是迅速知道了寨子的情况。

孟星魂这才想起来,说道:“他只是个驯鹰的,不会武功,自然跑不掉。”

“他是什么人?”

“死人。”

“什么样的死人?”

“什么都不知道的死人。”

何方沉默片刻,喃喃道:“也是,此人既然不会武功,自然不会知道多少事情,否则岂不是自己暴露线索。”

只是个被利用的人罢了。

何方对孟星魂笑道:“既如此,咱兄弟也该分别了,这次我先走。”

话音刚落,他的人已原地消失,从孟星魂身边擦肩掠过,卷起一阵狂风。

孟星魂忽觉手中有异,低头看去,手里已多了三张面值千两的银票。

待再抬起头时,何方的身影已完全消失不见。

......

......

扬州。

仁济堂。

这间药房不大,却是扬州人气最盛的药房,因为这家药房的大夫,是淮州最有名的神医堂弟,名号薛道生。

这扬州的仁济堂,也是淮州薛氏药房的分铺,小虽小了些,医术却依然闻名遐迩。

薛家医术虽是内外双修,却更为擅长外科,对于外伤的研究,几乎已经到了生肌肉骨的地步。

江湖中人火拼,尤以外伤最多,仁济堂里经常能见到这些人,无论是薛道生还是药房的伙计,都对此见怪不怪了。

可是从昨天,这里却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怪事。

那是凌晨的时候,薛道生和伙计们早已入睡,药房的门却被人咚咚咚地敲响。

半夜正是深睡的时候,天气又冷,伙计们自然都不愿起来,可能连敲门声都没听到。

薛道生却被惊醒了。

他听着外面越来越急,越来越响的敲门声,心想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人来看病呢?

但他随即又想,既然是深夜造访,必有紧急之事,难保不是有人突发重病,急路无门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薛道生这样想着,麻利地穿好衣服,穿过后院来到前堂,打开了药铺的门。

凄凉的月光下,他看到一个黑布蒙面,全身包裹成黑色的人,右手捂着左肩,大口地喘着气。

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薛道生心知不妙,连忙将那人请进屋坐下。

燃起火烛,他就看到这个人的左肩上,竟然已被削去了一大块血肉,连骨头都露了出来,惨白的骨骼已被染成血红色。

这人疼得冒汗,却仍不肯摘下面巾,只说:“请帮我治伤,只开药不住店,最多两个时辰就走。”

薛道生心里感到疑惑,不过他经常为一些打打杀杀的江湖中人治伤,迅速明白过来,也不多问,便开始消毒煮药,处理完又拣了几大包药让他带走。

这件事本来就这么过去了。

可从这时开始,药房里竟陆续又来了好几个黑衣人,身材打扮一模一样,连左肩上的伤都完全一样。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先前那个黑衣人在恶作剧,有点愠怒,可那人说话之后,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短短几个时辰之内,总共有七个黑衣人来到店里治肩伤,每一个说话的声音都不同,甚至连口音都不同。

这七个黑衣人,竟然来自七个不同的省份,每个省份的方言话都说的很地道,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

薛道生心中无比的疑惑,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怎么会都伤在同一个位置?又为什么都来到扬州分铺看伤?

这件事过了没多久,店里又来了一个怪人。

这人显然是个瞎子,拄着一根剥了皮的干树枝当拐杖,一边剧烈咳嗽一边不停地摆手。

薛道生行医多年,一眼就看出这瞎子得的是哮喘,也不问话,直接从后面药柜中取出哮喘药,招呼伙计倒了碗温开水,帮着瞎子服药。

一盏茶的功夫,瞎子的哮喘就被压了下去。

他喘着气道:“多谢掌柜的,我这是老毛病了,麻烦你帮我多开点药,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年代的大夫,通常都有着济世救人之心,薛道生看着瞎子衣衫破烂,也是个可怜人,便生了怜悯之心。

“先生这哮喘缠身,靠天天服药也不是办法,不如这样,你在我这店里住些时日,好好调养调养,半月便能痊愈了。”

不料瞎子一愣:“你说我这病......可以痊愈?”

薛道生笑道:“彻底根治或许不能,但可以稳住病情,让它几个月也难发作一次,还是问题不大的。”

瞎子愣了许久,手里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敲,骂道:“好一个死郎中,竟然骗了我这么久,看来就为了我的酒!”

薛道生疑惑道:“先生说的是?”

瞎子不答,又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算了算了,人已......”

他话音忽止,转移了话题。

“多谢掌柜的,我虽有心治好这病,此时却没多少时间,等我这忙完了再说吧。”

薛道生笑道:“如此也好。”

瞎子拿了几副药,正要走,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返身问道:

“对了,听说仁济堂对外伤最为精通,我想问问,这两天有没有一个左肩负伤,被削去了一块肉的人来过?”

薛道生浑身一震,看着面前的瞎子,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有这样的人来过?”

大夫不问江湖之事,薛道生平日最怕的,就是有人向他打听这些消息。

瞎子笑道:“掌柜的不用担心,我与那人无冤无仇,只是偶然见过,多嘴一问罢了。”

瞎子说的很轻巧,但薛道生开药房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不少看人的眼光,他敏锐地察觉此事并不简单。

那瞎子拿完药准备离开的动作,看起来很正常,但他一眼就能看出,瞎子本来就没打算走,而是故意做出了要走的假动作。

他到药房的目的,显然就是为最后一个问题来的。

薛道生不混江湖,却也知道江湖上的规矩,这种关乎仇杀之事,自然是不能多嘴的。

何况他也确实不知道更多的事情,那几个黑衣人来看伤,都是取药走人不住店,没留下任何线索。

他想了想,便找借口敷衍了过去。

瞎子没得到想要的信息,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接下来,药房的生意又恢复了正常。

直到这天晚上。

又是凌晨,又是深夜。

不知为何,薛道生今晚有些失眠。

所以门外刚响起敲门声,他立刻就清醒过来,急忙穿好衣服去开门。

他以为外面又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说不定又是一个左肩受伤的人,开门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

结果这次他猜错了。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相貌十分清秀,在昏暗的月光下,若是只看这张脸,差点分不出是男是女。

不过看他的站姿和气质,那种显然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才能历练出来的迫人气势和冷静,却绝非芊芊女子能有的。

这个人身上没有伤。

他看着薛道生,微笑着道:“深夜叨扰,还请恕罪,在下有要事想问掌柜的,白天人多耳杂,只好这个时候才来了。”

薛道生心想:这年轻人气势凌厉,来意明确,莫非也是为了打听那个左肩受伤之人的消息?

便道:“少侠,我只是个大夫,从来不掺和江湖之事,也从不打听江湖之事。我这药房向来只有病人,恐怕没有你想要的消息,还是请回吧。”

说着便要关门,年轻人忽然摆了摆手,薛道生顿觉门上传来一股大力,竟是如何也关不上去。

这年轻人站在半丈之外,碰都没碰门一下,竟然能有这样的本事,薛道生顿时无比惊骇。

他不混迹江湖,不代表不知道江湖上的常识,这内力外放之技,恐怕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

薛道生一时慌了心神,颤着声音道:“少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江湖与医道向来泾渭分明,实在是不敢插手......也无力插手啊!”

年轻人笑道:“在下还未说是什么事情,掌柜的怎么就认为是要你插手江湖之事呢?”

薛道生一愣:“你难道不是要问......”

他下意识地开口,忽觉失言,又立刻闭上了嘴。

年轻人又道:“在下向来敬重行医之人,不会为难掌柜的,既来了您店里,怎么说也是客人,莫非就这么拒之门外吗?”

薛道生见这年轻人举止斯文,谈吐间从不失礼,略微松了口气。

只好让开了门,做出请的手势,“既如此,少侠便请进吧。”

屋里燃起了灯。

薛道生泡了壶热茶,倒了一碗,端至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右手轻抬,接过茶水,道声:“多谢。”

他既然是为问事而来,自然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薛道生便给自己也倒了碗茶,在年轻人对面坐下。

“少侠请问吧,只要是在下知道的事情,必定知无不言。”

他将“知道”这两个字加重了语气,意思已经很明显。

关键不在于“知道”,而在于“能不能说”。

年轻人却不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酒壶,放在桌上。

“在下名叫何方,这壶中有一些药,想请掌柜的辨识一下,是否能认出制作手法。”

何方......

薛道生一愣,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过?

但他还没多想,何方已经打开了壶口封泥,顿时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散发出来,似乎是酒,还混杂着许多难闻的草药味。

这两种味道混合起来,又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气味,当真是奇臭无比。

薛道生的第一反应是,这壶中装的肯定是一个重病弥留、天天吃药、却又喝了许多酒的人,醉酒之下吐出来的夹杂着胃酸的呕吐物。

他差点就想跳起来,却听何方说道:“这是我一个朋友临时调出来的药末,倒入酒中,才成了这种味道,掌柜不必担心,绝对是无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