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露面
花园里已没有人，何方一进来，就立刻展动身法，朝里面更深的地方掠去。
他不知道老伯住在哪里，所以每经过一个可能会住人的房间，都要往里面瞄上一眼。
还好，外面已经响起了打斗声，一时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老伯的花园很多，菊花园旁是梅花园，还有牡丹、蔷薇、芍药、茶花，甚至还有竹园。
何方一个一个查探下去，很快就在菊花园看到，有个房间正燃着烛火，床上似乎躺着人。
他立刻打开门闪了进去，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剑。
好在，房间里果然没有其他人，床上人也睡的很沉。
何方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靠近床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果然是老伯，孙玉伯。
原身记忆中，对老伯的印象颇深，即便他此时在熟睡当中，也无法掩饰那种独特的气势。
他的神情安详，脸上每一道皱纹似乎都记录了他精彩的过去，眉宇之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威严。
何方尝试着叫了一声，老伯却没有丝毫反应。
他又去探了探鼻息，确实只是沉睡，并不是死人。
果然，孙府在这段时间，一定出了很大的变故！
那个新总管断秋生，莫非是用什么方法使老伯变得嗜睡，然后慢慢架空他的权力？
从方才外面见到的那一幕来看，孙府隐藏在暗中的这些人，对于断秋生的命令，执行力非常之强，也验证了这一点。
可是，以原著中老伯的精明，又有律香川做为前车之鉴，怎么会这么快又着了其他人的道？
那自己此次前来，还能不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断秋生说老伯都在白天活动，可是如果他真的架空了老伯的权力，白天和黑夜又能有多少区别？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老伯睡觉的地方，防守竟然并不如何严密。
如果何方此次前来是为了杀老伯，此刻岂非就是最好的机会？
正思索间，外面已传来了脚步声。
何方丝毫不慌，他不怕断秋生回来，反而希望他回来，这样才有可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他往房间上下四周看了一圈，立刻就找到了一个藏身之处，飞身跃了上去。
这是房顶横纵房梁相交的一处夹角，位于衣柜和床铺上方，杂物众多，可以很好的隐藏身形，并且能从缝隙中看着房门，如果断秋生进来，刚好能看到他的正脸。
声音由远至近，很快就到了门口。
门被轻轻推开，果然是断秋生走了进来。
这是何方第一次看到他的面孔。
断秋生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正。
这个人的长相十分端正，相貌并不出众，却让人看起来很舒服，从行为举止来看，一定是个做事很得体的人，绝不会让任何人难堪。
如果不是他那空荡荡的左臂，这几乎是个接近完美的人。
可是方才在花园门口时，他表现出的态度却与现在截然不同。
何方当时虽然只看到他的背影，但单从他说话的语气，以及果断刺向余百乐的那一剑，就能感受出，这一定是个心思极为缜密、做事雷厉风行、对人睚眦必报的厉害人物。
断秋生走进房间，看了看床上的老伯，深深地弯腰行礼，然后将房间内的烛火熄灭，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他的态度很恭敬，动作很轻微，对老伯很尊敬，即便老伯早已在熟睡。
那他为什么要杀老伯的心腹呢？
难道真如他所说，余百乐才是真正居心不良的人？
何方沉思了一会，还是觉得不对。
他觉得，自己的第一印象不会错。
余百乐虽然只是客栈掌柜，却连入住客栈的每一个客人都仔细调查，发现客人有可疑之处，立马就前来禀告。方才在花园门口，何方看的很清楚，他脸上那种对老伯的担心之情，不是装能装得出来的。
断秋生虽然面对老伯态度恭敬，外界流传也是正人君子的人设，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却让何方感觉到一种虚假之意。
思索一会，何方还是决定，去会会这个断秋生。
既然说晚上的孙府由他说了算，那就先看看他有多大的能量。
等到了明天白天，再重新来一趟孙府，看看白天又是什么情况。
这时，何方听到外面许多凌乱的脚步声靠近，想来应该是隐藏在花园中的那些人正陆续归位，于是不再迟疑，翻身下梁，从窗户闪身出去，几个腾挪飞掠，已回到了孙府之外的马路上。
那两个铁塔般的大汉依然守在门口，看起来与之前没有任何两样。
何方却仍然没有从正门进去，他看准了议事厅的位置，依然选择了翻墙进去。
这一次他并未尽力去隐藏身形，只是象征性地往柱子后躲了一下。
议事厅的院子里，本来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毫无戒备。
可他刚踏入这“毫无戒备”的院子一步，立刻就有清脆的铃声响起。
随着铃声一起响起的，是十道弩箭的破空声。
何方的身子也如弩箭般射出，身后“笃、笃、笃”数道闷响声起，弩箭全部插在了他刚才躲的那根柱子上。
他的身子还在半空，已经有四道刀光亮起，等在了他的落脚之处。
何方纵然轻功再高，也无法在空中二次跃起。
可若就这样落下，那几把刀一定会给他身上多添几个窟窿。
好在他并不是空手而来，他腰里还有剑，还有暗器。
他一挥手，两道寒星朝着两把刀的主人射去，然后抽出长剑，荡开了另外两把刀。
身后的两把刀被暗器阻拦了片刻，便又再次砍来，但还是没砍到。
何方的身子已经再次飞起，落在了房顶上。
刀光紧随其后，凌空而上！
四把刀有先有后，有杀招也有虚招，已将何方的退路完全封死。
快活林杀手的武功，从来都不是死的。
武功若是死的，那么作为杀手，人也早就该死了。
何方脚下轻扫，已将屋檐上的瓦片扫飞了四片，分别飞向四把刀。
前四片碎瓦未到，又有七八片紧跟着飞出，从另外不同的角度射向四把刀的主人。
每一片瓦上，都被灌入了真气，带起尖锐的破空声。
若是他们去挡，不管去挡哪个方向，都会被另一个方向的瓦片重伤。
想要自保，就只能躲。
可若是躲了，后面便会彻底陷入被动，无论何方是进是退，他们再也无法占据先机。
何方这一系列动作，其实并没有多么高深出色的招式，他所使用的都是最简单、最自然、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因为他不想杀人，否则他的暗器和剑先后出手，早就能将这四人当场毙命。
“住手。”院外忽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这声音很年轻，却充满了威严。
那四个人本还有些犹豫，但听了这一声，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同时翻身落地，刀光再一闪，便已消失不见。
议事厅的院落立刻又恢复了安静，所有人都忽然消失不见，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门口有灯光亮起，断秋生带着几个人，缓缓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