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雪窖冰天
“将军，我们已经飞奔了一日一夜，再不歇息，坐骑只怕承受不了，小人建议在前面稍微歇息下再走？”
“好，就到前面就地歇息一个时辰，大家更换坐骑！”
白浅将军见前面有一个稍微避风的弯道，拿着马鞭指了指，对身边的六个护卫说道。
白浅将军领受完公子宇军令，带着四个贴身护卫和两个斥候，以及二十余个裨将，各备上两匹战马，马不停歇地飞奔，已经飞奔了一日一夜，这时，各自都显得十分疲惫。
“还有接近一日路程，就到白于山防务大营了，一定要打起精神，在叛军和难民到来前赶回，否则就误军令了！”
“将军，快过来吃点干粮，喝口水吧！”
一个士兵递了一袋干粮和一个用牛皮做成的水袋。
“大家都不要坐下！先在这里慢慢走几步，待完全平息后，再喝水和吃东西，此时绝不要坐下歇息。”
这些常年奔赴在战场上的士兵，对长途奔波后不能直接坐下来喝水和吃食物的基础常识，都还是知道的，这时又听白浅将军提醒，都点头应承，各自去给马儿找粮草去了。
白浅将军接过那个士兵递过来的干粮和水袋，一边往旁边的山道上小步走着，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对应之策。
这一路飞奔过来，白浅将军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反复进行了思考，叛军有三十万大军，我方才十八万多兵士，如何才能以少胜多？如何排兵布阵，他心里有了些打算。
“听说叛军一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士气很高昂。”
“叛军的口号是打下云中郡，在云中郡过大年！”
“云中郡是我们大秦最富有的一个郡，有大粮仓之称。”
“看来叛军的粮草肯定出了大问题，他们急着要打下云中郡，看中的就是我们云中郡和九原郡储存了不少粮食。”
“哼，叛军的算盘打错了！”
“我们要让你们有来无回，葬身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几个士兵坐在雪地上，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议论着。
“哒巴，如果要你来指挥这场战斗，你将如何部署？”
“将军，你可折煞小人了，小人怎敢来指挥这场战斗？”
“你们都跟随本将军也有快十年了，以后也要单独带兵打仗，不可能跟随本将军一辈子！”
“哒巴，嗯，今天就你来说，如何迎敌，如何排兵布阵？”
哒巴眼睛里闪烁着晶亮，他蹲在雪地上，去旁边雪地里折取过一根小木棍，学着白浅将军经常带他们研究战法的样子，也在雪地里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一边是云中郡和九源郡，一边是咸阳过来的大道。
众人瞧得哒巴有模有样的样子，都充满着好奇，微笑着抱着胳膊围了过来。
因为跟随白浅将军的裨将有三十余个，前面一圈干脆直接挨着哒巴坐在了雪地上，后面的裨将则伸长脖子往前看，一时围了一个很大的圈子。
“各位将军，你们看，这里是我们白于山的防区，这里是云中郡和九源郡，这里是咸阳过来的大道。”
“我们这防区如今有七十余里路长，里面挖了数十个陷阱，陷阱里面倒插了无数的利竹尖刺以及其它的倒尖木桩，这本来是防守叛军的最厉害最有效的防守区域，三十万叛军可叫他有来无回！”
“可是如今叛军毫无人性，竟然将咸阳十多万的百姓们放在了前面，这些难民百姓可都是我们好多兄弟的父老乡亲啊，我们如今只得舍去这些陷阱，另想办法。”
“如果要填充了这些陷阱，小的觉得也不是一个办法，借这冰天雪地的优势，我们可在两边设伏，打一个伏击战，但却要耗费我们许多的人才，很不划算。”
“小公子爷的方法非常管用，他让我们再开辟一条新的路径出来，先引难民，再断截山路，仍然利用了原先我们挖好的陷阱，小的认为，这条新的路径可放在这里！”
哒巴说着，手中的木棍点在了进入云中郡的一条官道上，他接着说道：“你们看啊，进入云中郡时，小的观察了这里的地势，记得这里地名叫盘水沟！”
“因为这里的地势盘旋着几个小弯道，山下有着一条盘旋的山水沟，而山下靠近后山之处，还住着一户猎人。”
“我们如果利用这里的地势地形，迅速开挖一条大道出来，将前面的难民引入这条新开挖的山路......”
哒巴说着，抬头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一众裨将。
一众裨将俱都点了点头，其中一个裨将说道：“哒巴，你小子厉害啊，竟然将这里的地势记得如此清楚！”
“哈哈，难道大家不是一边行军打仗，一边记着地势？”
这是所有将军必须做的第一件事，一边打仗，一边记地势，时间长了，每个老军人的头脑里都是一幅地图。
白浅将军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好了，歇息时间够了，我们快走。”
......
“庑㢠都尉，第二防线瓦雷兵全部调回来埋伏地这里！”
“这里，这里，各安放十口大铁锅化雪水。”
“派出五万兵士去雪山里面捡拾干柴草，越多越好。”
“那些难民过去后，大家带领士兵将积雪装进铁锅里烧化，我们将化开的雪水倒入进入云中郡的大道上，借助这寒冬冰冻天气，将这一带的大道全部变为冰封天地！”
白浅将军召集驻守在白于山的高级将官，在大营里部署兵力，他指着一个简易的军事地图，对大家说道。
白浅将军将公子宇的部署通报各位都尉，接着说道：“时间紧迫，大家还有什么好的计策，现在提出来大家共议！”
“将军，提前将难民分为两万多一队，可能有些难度，属下以为，难民有十余万人，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缺衣少穿，加之饥饿，他们必定会不要命地往云中郡方向奔逃。”
“人在十分饥饿之时，可是连什么都敢抢去吃的！”
“这是一股难以控制的力量，难民太多了！”
“瓦雷兵不好掌握投掷瓦雷时间，恐怕要伤到难民。”
“将军，阳东都尉担忧在理，属下以为，叛军将难民赶在他们前面，叛军必会紧随难民其后，我们可舍弃一些难民，不待难民完全进入雪山，瓦雷兵开始投掷瓦雷......”
白浅将军不待那位都尉说完，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说道：“坚决不可，小公子爷要求我们不可舍弃一个难民，不能让难民进入云中郡后死去一人！”
“小公子爷还命令，若有借难民闹事或者组织难民闹事者，必是叛军谍子，就地处决，以正军威，绝不姑息！”
庑㢠都尉说道：“将军，属下认为，难民进来之时，他们十分饥饿，十分混乱，无法按一定人数确定约束，可让他们进入雪山，留下五千士兵紧急封闭雪山山道，进入雪山山道的难民，再采取化整为零的策略，进行割裂调整。”
“末将愿意率五千兵士斩断难民与山道联系！”
“末将愿意率领三万兵士，一并混入难民之中，待进入雪山，再寻机将他们进行分化成十个万人队，这十个万人队，分别由末将率领的三万兵士去分散管理，方为上策。”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
“好，甚合吾意，各位将军可还有良策献上？”
一众都尉纷纷摇头，庑㢠都尉却指着简易地图，疑惑地说道：“将军，这化雪的计谋确实很妙，如果在这些大道上倒上化开的雪水，哈哈，这整个山道必将变为冰川雪地，叛军可说是真正的寸步难行，难道也是小公子爷提出来的？”
“哈哈，说你不信，这个化雪冰封大道的妙策，是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女孩提出来的，但是公子爷采用了这一计谋。”
“什么？这计谋是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女孩提出来的？天下还有这样的奇女孩？她是谁？难道也是皇族之人？”
“不是的，她是鬼谷子先生的传人——大兵法家孙膑的唯一孙女，据说她三岁时通读了孙膑先生的所有兵法著作，四岁时对鬼谷子先生所著旷世奇书《本经阴符七术》倒背如流，是大阴阳家、五行家邹衍圣人的关门弟子，叫痴儿。”
“原来是孙膑大军事家的孙女，又是邹衍圣人的关门弟子，四岁就能对鬼谷子先生所著旷世奇书《本经阴符七术》倒背如流，这也太神奇了吧？将军见过了那个小姑娘？”
“嗯，见过了一面，还亲自听那小姑娘对公子爷提出了这个化雪冰封大道的妙计，是那个小姑娘的师父——邹衍圣人，带着她去给公子爷献计的。”
白浅将军正对大营里一众都尉，描述痴儿当时提出化雪冰封大道建议时的情景，只听帐外一个护卫高声喊到：“禀报将军，咸阳过来难民还有半天时间进入盘水沟防务。”
“各位将军，时间紧迫，各就各位，按计划行动！”
......
灰暗的天空中，大雪夹着呼呼吼叫的北风，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把这天下都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银白世界。
整个白于山好像都被一块巨大的灰色空间所笼罩，一阵阵寒冷的风摇动着胡杨树上几片枯黄的树叶，忽然，有一种像蚕吃桑叶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地上便开始有一颗颗小小的冰粒跳动了起来，紧接着，似如天空打雷的轰轰隆隆的声音开始传了过来，灰暗的天空下，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可这声音似如抽离着人们的灵魂，埋伏在深深白雪中的军人，心里一阵一阵发冷，感到无比恐惧，浑身颤抖。
声音越来越大，似如滚滚洪流，带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越来越近，渐渐地，黑云一般的人流滚动了过来，被白浅将军军队断开的大道，早已淹没在了胡扬和沙棘中，眼中看见的是一条数米宽刚挖开的山道，那些衣着褴褛浑身肮脏的难民，带着滚滚的雪花泥浆，飞奔着往山道中去了。
“点火！”
随着这一声令下，埋伏在山道里面的庑㢠都尉所部，数十处开始大火纷扬，装入巨大铁锅中的雪团，开始冒起了腾腾的热雾。
“瓦雷兵准备！”
白浅将军又下达了一道命令，四百个瓦雷兵，点燃了手中的火折，准备点燃高高举起的瓦雷引线，他们只等最后一个难民进入雪山山道，便会将手里的瓦雷点燃投掷出去。
“禀报将军，最后一个难民已经进入雪山山道！”
“禀报将军，雪山山道已经封闭完成！”
前方传来斥候的禀报声，白浅将军将手一压，高声大喝道：“投掷瓦雷！”
灰暗的天空中，突然传来“嗞……嗞……”的声音，那声音似如在抽离着紧紧跟随着难民而来的叛军的灵魂，他们盯着天空上那黑漆漆的东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还有火星闪烁？”
眨眼间，震耳欲聋的“轰轰隆隆”的爆炸声，响彻在他们的身边，紧接着，又一道似如飞蝗的黑点，从天空落在了脚下，“轰轰隆隆”爆炸声连绵不绝，美丽的雪花夹杂着石头、泥土和树枝尖锐的呼啸声，不绝于耳。
无数手臂，肢体，内脏和碎肉，飞向了天空。
天空里，在下着血雨，洁白的山野瞬间染红。
惨叫声，迅速充满了整个山道。
“快退！快退！”
“前面有神雷！”
前面的叛军，突然间看见天空里那些似如飞蝗的黑点，落在他们的脚下，顿时发出如雷声一般响声的爆炸。
转眼间，无数残肢断腿，以及炸烂的内脏，从天空掉在他们身边，随即惊吓得脸色惨白，往后面慌忙退去。
这些叛军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先前的突然爆炸，已经有数千人被瓦雷炸得血肉横飞，粉身碎骨。
“啊！”
一个士兵的头顶，掉下来一截肠子，他瞬间晕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双腿抖动，数息后，睁大着眼睛再无声息。
这个士兵竟然被吓死了！
“倒水！”
白浅将军下达了最后一道军令！
白浅将军站在一个搭建的指挥塔上，能够清楚看见那些败逃的叛军惊恐万状和无比狼狈的样子。
刚才投掷了近一千颗瓦雷，而叛军有三十余万，先前紧随难民而来的叛军，只不过是叛军的先头军队，而叛军的大部队，还在后面很远的地方，他不想白白浪费这些瓦雷。
随着白浅将军的军令，一桶一桶雪水倒在了这大道上，眨眼间，进入云中郡的盘水沟路段化为了——
千里冰封的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