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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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这女人 不会讨好笼络丈夫 活该挨打

丁赤辉的家里。

丁志强放学回家,一进门就喊:“爹!爹!汇款单!”

丁赤辉躺在床上,关上小收音机,问:“汇款?多少?”

丁志强递上汇款单:“30块!”

“这么多?!谁寄的呀?”丁赤辉问。

丁志强摇头:“不认识。一个叫‘雷小锋’的人。”

丁赤辉思忖:“‘雷小锋’?!咱们家,没有这么个亲戚呀?!”

丁志强问:“爹,会不会是我娘,寄来的……”

这一句话,勾起了丁赤辉满腹的怨气,怒吼道:“你娘的良心,被狗吃了!她还会寄钱给我?!你做秋梦吧!”

丁志强:“咦!这张汇款单上,有地址。本县城关镇青石街138号……”

丁赤辉叮嘱道:“日后有机会进城去,你一定去这个地址找一找。看看这位恩人到底是谁。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儿啊,找到了恩人啊,你一定要先磕三个响头,记住了吗?”

丁志强点头:“嗯,我记住了。”

夜。王小兰的家里。

王小兰把张念念领进家里,最大最宽敞、光照最好的东厢房,对张念念说:“自打你伤势好了以后,花小朵就吵着闹着,要跟你同一间屋子、同一张床。现在,你也不好意思拒绝。已经住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考虑呀,小朵她,调皮好动,见了你从城里带来的东西,总觉得好奇,老爱翻出来看看,就怕把你的贵重东西,给弄丢了,损坏了。花小朵呢,老吵吵,要跟我一起睡。我呢,就像满足一下她小小的要求。从今天起呀,我就把小朵的被褥,搬到我的房间里去。你一人睡一间屋子,也睡得踏实一些。你说,行吗?行,我就动手搬。”

张念念说:“不用,不用。我挺喜欢小朵的,有她跟我说说话,不寂寞。”

王小兰道:“你就别讲客气了!小朵也挺喜欢你的,你们两个讲话的机会,多的是!我还巴不得你多教教小朵呢!”边说,边不由分说,搂起了花小朵的被褥。

王小兰走进自己的卧室。一张大床上放着一床大花被子,明显比王小兰抱进来的,成色新一些,也厚实一些。她把手里的被子,放在床铺上,抱起原本放在床上新一点的棉被,对花小朵说:“小朵,做点事,给张阿姨送去!”

花小朵问:“你的被子给张阿姨了,那你盖什么呢?”

王小兰说:“没看见吗?妈妈把你的被子,搬来了。从今天晚上起,你就跟妈妈盖一床被子。好不好?”

“啊!太好了!”花小朵高兴地抱着被子,跑了。

当花小朵送完被子,再次回到妈妈身边的时候,王小兰已经将床上的垫絮揭在一旁,把花小朵曾经用过的棉片子、小棉袄铺在床板上当垫絮用。

王小兰把床单罩在上面,抱起垫絮说道:“行了!走!”

花小朵热情地:“还是我来抱!”

见王小兰进门,张念念指着床上的新被子,疑惑地问:“小兰姐,我这床上不是有这床军绿棉被吗?你怎么又送来了一床?”

王小兰道:“啊,天,变凉了,给你换一床厚一点的棉被。你现在盖的这一床啊,是覃文锋、覃老师的,得还给他。”

张念念诧异:“他的棉被,怎么到了你的家里?”

王小兰道:“你可别想多了!是覃文锋借给我的!当初你来我家养伤,覃文锋细心得很,他说,你家只有两床被子,你和小朵怎么睡呢?我说,让小朵跟我同睡一床被子,腾出一床被子的那女娃娃,不就行了吗?覃文锋说,不行,小朵睡觉不老实、拳打脚踢,害得你睡不踏实,万一她踢开了被子,还会害得你感冒。我说,我家只有两床被子,你说咋办?覃文锋说,‘好办!我家有多余的被子,我去拿一床来。’”王小兰指着床上的军绿棉被,说,“喏,就是这一床!”

张念念继续问:“既然覃老师一片好心,把他家多余的棉被,借给我盖,那我就继续盖下去呗!干嘛着急要还给他。”

王小兰不得不实话实说了:“咳!他哪里有多余的被子啊!那天我上他家里去,归还参考书,看见他,用唯一的一床垫絮,半垫半盖……”

张念念听了,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哽咽着说道:“我这个‘不速之客’,给你们大家都添麻烦了!”

花小朵站在一旁,半天没有插上话,抓住两个大人说话的空隙,嚷道:“张阿姨!这个给你!”

张念念接过一看,是一床垫絮,便问:“我这床上,不是有垫絮吗?怎么还要给我?”

王小兰道:“天凉了,再加一床。垫厚点,不得病。”

张念念不好意思地问:“都给我了,你们怎么办?”

王小兰说瞎话:“有有有。我家,盖的新棉絮,不多;垫的旧棉絮,可多着呢!”

花小朵帮忙撒谎,却无意中露出了破绽:“是啊,是啊!刚才我跟妈妈就往床上,垫了十几块呢!……”

张念念没听明白,随口道:“这种天,还不是太冷,垫得太多,会上火的呀!”

王小兰遮掩地:“那是,那是。”转身责怪小朵,“就你爱多嘴!”

花小朵吐吐舌头,笑了。

王小兰帮着张念念铺好了床,两人坐在床沿上。

张念念问:“小朵她爸爸……”

王小兰愣了愣,对花小朵说:“去!把你爸爸的相片拿来,给张阿姨看看。”

花小朵摇晃着两根羊角辫,跑了。

王小兰叹了口气,道:“他爸爸去挖煤,正赶上瓦斯爆炸……小朵是个遗腹子,生下来就没见过爸爸。我没把实话告诉她……”

花小朵抱来了父亲的遗像:“张阿姨,张阿姨!你看!这就是我的爸爸!他到好远好远的地方打工去了!妈妈说,爸爸明年就回来。他给我买好多好吃的东西,还给我买发卡,发亮的、好看的发卡……”

张念念眼圈湿润,取下头上的发卡,别在花小朵的头上,说:“不用等爸爸买了,阿姨送一个给你……”

花小朵美滋滋地:“妈妈,妈妈!我美吗?”

王小兰脸上挂着笑容,眼里却透出凄苦:“美……,美……”

罗花的家里。

黄金发酒后犯困,早早地睡了,鼾声不断。

罗花抱了一床被子来到女儿的房间。

黄亚男在油灯下写作业,乖巧地起身接过被子,替母亲铺好,说:“娘,您先睡,我还有一点作业……”猛然,她惊叫道,“娘!您眼圈怎么青了?是爹打的吧?!”

罗花悲痛地:“唉!没良心的!他又不打重一点,把我打死了,早死早投胎,那就好了!我就解脱了呀!亚男哪!要不是看你们姐弟俩还太小,你娘,早就……不想活了!”

“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撇下我和亚军哪!要死,咱们一块儿去死!”黄亚男眼里的泪水,怎么样抹,也止不住。

罗花搂着女儿:“别说傻话!你好好念书,有前途的!”

黄亚男痛哭着自责,“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逼着您去找田校长!可是我想念书!我想念书啊!”

罗花泪如雨注:“念书,念书。田校长说了,‘你是一块念书的料’。你娘就是把自己送进锅里去熬油,也要供你念书!”

黄亚男感动不已:“娘……”

几天后。

丁赤辉的家里。

罗花背着药箱,走进了丁赤辉的家门,喊了声:“丁老师!”

丁赤辉高兴地:“哟!亚男她娘,你来了?”

罗花:“敷了膏药,有效果吗?”

丁赤辉:“有,有,有!腰疼啊,减轻了好多;腿脚哇,也得力了一些。”

罗花:“那就好,我继续给你敷。”

罗花拿着新调好的膏药,走到丁赤辉的跟前,丁赤辉发现她眼圈上有一大块青淤,便问:“你眼圈怎么青了?”

罗花见问,眼泪溢出了眼眶:“是……不小心撞的。”

丁赤辉见罗花的神情不对,追问:“不是吧?像是被人打的。谁?”

罗花不得不实话实说:“唉!还能有谁?亚男他爹。”她边贴膏药,边红着脸承认。在偏远农村,老婆被丈夫家暴,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左邻右舍的评价是:“这女人,没用!不会讨好丈夫,不会笼络丈夫,活该挨打、受气!”

丁赤辉追问道:“黄金发?!他,为什么?”

罗花叹了口气:“咳!不说也罢!”

丁赤辉诚恳地:“告诉我,我跟黄金发很谈得来的,我让志强去把他叫来,劝劝他。”

罗花抹了一把眼泪,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砍脑壳的,说田校长和覃老师贪了人家的手表,分了钱。吴裁缝没看见钱,就怀疑,田校长他把钱给了我,吵上门来逼我还钱。亚男她爹听了,怀疑我跟田校长不清不白,就……就打我……”

丁赤辉万万没想到,罗花挨打,竟然跟自己有关。而且手表此刻正放在自己的床底下!他愧疚地说:“怎么会这样?!唉!让你……让你背黑锅了……”

罗花:“我背黑锅倒没啥,田校长哪,真被这个砍脑壳的、告刁状的人,给整惨了!彭乡长说,田校长的乡人大代表候选人,都给撤了!听说,还要给处分呢!”

这话,犹如一记重锤,击打着丁赤辉的良心,他不禁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