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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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我们只谈复习考试 不谈风花雪月

夜。王小兰的家里。

花小朵在床上睡着了。王小兰独自在电灯下演算数学题。显然是遇到了拦路虎,她一会儿冥思苦想,一会儿查找资料,迟迟不能动笔。

传来敲门声。王小兰不禁自语:“这么晚了,谁呀?”

她走到门边,问:“谁?”

“我。”是覃文锋的声音。

王小兰撒谎说:“啊!是覃老师啊!这么晚了,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门外。覃文锋:“你骗人!我料定了,你肯定睡不着!”

王小兰抢白了他一句:“你凭什么料定?!”

覃文锋道:“田校长帮了你一个大忙,不再认定你是‘黑民办’,又亲自跑到乡教育办公室,游说,请他们同意你,顶替丁赤辉参加‘民转公’考试!你呀,既高兴,又激动,哪能睡得着?!”

王小兰笑了,说道:“讨厌!你这个人,怎么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我想的啥,你全都知道!”

覃文锋也笑了:“哎!我还知道呀,马上就要考试了,你恨不得一天当两天用呢,怎么可能睡得着?!”

门里。王小兰:“那……你跑来……”

门外。覃文锋:“我也在替你着急呐!怕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过来看看……”

门里。王小兰正想拉开门闩,忽然犹豫,道,“啊!谢谢!暂时还没有。等有了,我再向你请教……”

覃文锋的声音:“啊!既然是这样,那……我走了。”

听见脚步声远去,王小兰赶紧拉开了门闩,撵出门几步,依依不舍地向外张望。

其实覃文锋没走,仍然站在门旁边。他故意哼了一声:“嗯哼!”

王小兰惊叫一声:“哎哟!你……把我吓了一跳!”

覃文锋责怪地:“看看你,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这,像是已经睡觉了的样子吗?!你呀,干嘛要撒谎呢?!你是害怕,我半夜三更,跑来非礼你?!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覃文锋不是那种人!”

王小兰赶紧否认:“不是!不是!我是怕邻居、乡亲……”

覃文锋:“什么也不用怕!我们是光明正大的!”

王小兰依然否认:“不是!我是……”

覃文锋诚恳地:“你不用解释了。我拿自己的人格担保,今天,我们只谈复习考试,不谈风花雪月……”

王小兰不再说什么,让覃文锋进了门。

王小兰的家里。

王小兰摊开练习本:“你看看这道题,我想了一晚上,还是……”

覃文锋得意地笑了,学王小兰的话:“嘁!你刚才还说,‘啊!谢谢!暂时还没有不懂的地方。等有了,我再向你请教……’”

王小兰生气地抽回练习本。覃文锋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违反了约法三章。看题,看题目。哦!这道题目,应当这样解!喏……”

王小兰的屋子外。

王小兰的邻居田大爷出门,见灯光把王小兰和一个青年男子的头影映照在窗户上,很好奇地走拢来观察。一不小心,绊响了地上的杂物。

王小兰急问:“谁?”

田大爷:“呃……是我。”

王小兰:“啊,是田大爷呀。有事吗?”

“哦,没事,没事……”田大爷总算找到了一个借口,“我就是想告诉你,你那一斗丘的谷,该割了。要遇上一场大雨,就全糟蹋了!看这月亮生毛,保不准明后天,就会有雨呀!”

王小兰隔窗回答:“啊!知道了!谢谢您,田大爷!”窗外,脚步声远去。

覃文锋问:“你总共也就种了那一斗丘的水稻吧?不赶紧抢收回来,明年吃什么呀?”

王小兰:“咳!我又没有分身术……哎,怎么又忘了?——只谈复习考试!”

覃文锋:“对不起!我……思想又开小差了。来,这道题,你再做一遍。”

王小兰很快演算了一遍。覃文锋查看后,说:“对了!全对!”

王小兰关切地:“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覃文锋:“那我走了。”

王小兰:“走好!谢谢你!”

覃文锋出门时,把门边的一把镰刀带走了。

王小兰装了一碗咸菜,准备给覃文锋带走,追出来时,见覃文锋已经走远,她想叫,又觉得不妥。进屋。闩门。

夜。乡卫生院。

丁赤辉躺在病床上看书。忽然,电灯熄了。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丁志强的身上。丁志强趴在父亲的病床边,睡着了。

丁赤辉喊:“志强!志强!”

丁志强醒来,朦胧之中,念叨:“哦!我在!爹,您又要撒尿哇!给!”他从床底下摸出一个搪瓷的小便壶,递给父亲。

丁赤辉心疼儿子,不忍责怪,只是说:“我不撒尿!我要看书!停电了……”

丁志强这才完全清醒:“爹!停电了,您就睡吧!书,以后再看!”

丁赤辉:“马上就要见包公了!以后?以后等不及了。去,你去找护士要一截蜡烛来!”

乡卫生院。护士值班室。

丁志强敲值班室的门:“护士!护士!”

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小护士惊醒了,打开房门,见到丁志强不禁一惊,急问:“你爹……他怎么了?!”

丁志强:“没,没怎么!他要蜡烛。”

护士想不通:“半夜三更,要蜡烛干什么?”

丁志强:“他要看书。准备考试。考公办教师!”

护士边拉开抽屉找蜡烛,边自语地:“哎哟!他还着急什么公办、民办!能不能站起来,都还是个问号!瘫在床上,怎么教书啊?!”

丁志强听了,猛地一愣。

王小兰家门外。

王小兰依然在灯下看书。

田大爷慌忙火急地跑到王小兰的窗下,喊:“小兰,小兰啊!”

王小兰推开窗户,问:“哎!田大爷!啥事?”

田大爷:“我刚刚去秧田里看水回来!看见……看见……”话说得太急,他急剧地咳嗽。

王小兰焦急地:“您看见什么了?”

田大爷:“……我看见……有人在偷你田里的稻子!”

王小兰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啊?!这……这可怎么办啊?!”

田大爷:“捉贼拿赃,捉……”田大爷吞下了后半句话,说:“去!去抓住贼人,揍他个狗日的!”

王小兰为难地:“深更半夜的,我一个妇道人家……田又隔得那么远……”

田大爷行侠仗义:“走!我陪你一起去!”他边说,边操起了一根木棒,吩咐王小兰,“你也带上个家伙!”

王小兰已经开门出来了,扬起手中的锄头,问:“这个,行吗?”

“行!”田大爷和王小兰踏着月光,走了。

山洼里。一小块稻田。

稻谷早已成熟,大多数倒伏在田里。月光下,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影,弯着腰,正在割谷。

田大爷和王小兰偷偷地绕到黑影的背后。

田大爷蹑手蹑脚地接近黑影,抡起木棒照着黑影的后腰打去,同时喝道:“狗强盗!我叫你偷!”

“哎哟!”只听黑影一声叫唤,倒在了田里。

“是你?!覃文锋?!”王小兰扬起的锄头,只差一点就落下去了。

田大爷定睛一看,惊呆了:“覃老师?!哎呀!打……打在哪里了?不……不碍事吧?!”

覃文锋强忍着疼痛,说:“不……不碍事。”他苦笑着,“没想到……做好事,还会挨打……”

王小兰尴尬地站着,没吭声。

田大爷不好意思地:“哎哟,怪我,怪我,怪我多管闲事!我……我走了。你……你们谈,呃,不不不,你们忙……”

看着田大爷慌忙逃跑的样子,覃文锋冲王小兰一笑。

王小兰责怪地:“你还笑!把我差点给吓死了!伤着哪里了?让我看看……”

覃文锋故意皱起眉头,按着腰眼,呻吟着:“哎哟!哎哟……”

王小兰当真,掀起覃文锋的衣摆,说:“快!快让我替你揉一揉……”

覃文锋一把抓住王小兰的手,说:“小兰,独木支不起房梁,你这个家,太需要一个男人了。就让我……”

王小兰坚决地缩回手,说:“不……覃老师,别,别这样……”

覃文锋有些失望:“这么说,是我配不上你?”

王小兰:“不!是我配不上你……你应该找到一个更好的……陪伴终身……”

覃文锋:“不!最好的,就在我的身边!我不需要再找了,就是你!”

王小兰依旧拒绝:“不不不!你不要一时冲动。怜悯不是爱情……”

覃文锋还想表白:“我……”

王小兰道:“覃老师,我们今天不谈这事,好吗?小朵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也劳累了一天,明天还要上课。快回去休息吧!”

覃文锋抬头看了看稻谷:“快割完了,你就让我……善始善终吧!”

王小兰不由分说地夺下镰刀:“听话,回家睡觉!”见覃文锋怏怏不快的样子,她补充道,“放心,我一定给你当红娘,介绍一个能够配得上你的好姑娘……”

覃文锋一声不吭地走了,边走边揉腰眼。

王小兰忽又追上几步,叫道:“覃老师,等等我呀!我一个人走夜路……害怕。”

突然,树下有人答话:“让他去吧!知道你害怕,我等着你呢!”是田大爷,王小兰感激地:“谢谢您,田大爷!”

前面不远处,覃文锋已经无声地停住了脚步。

三人各有心思,朝村里走去,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