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幼凤

瞬间，付寅的冷汗就从额头冒了出来。此时正是夏日，那只小手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物直渗到付寅的骨子里。他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长吁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头去。

何幼凤正跪在他身后，乌黑的秀发顺着白皙的脖子滑落到胸前，一只手捏着方才付寅给她披上的衣物。说是盯着看，不过是两个骇人的眼窝，但你能够感受到她正盯着你看。

付寅的心里直发毛。

“你——你干嘛？”付寅的声音几近颤抖。何幼凤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感情，再加上没有眼睛，就好像一只木偶，没有生气。

只见何幼凤突然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她的嘴小到你看不出她正在说话，声音很轻柔，仿佛趴在你耳边说话。付寅怔怔地看着他。

是啊，她不过是个盲女，付家攀附何家的工具，倒也是个可怜人，有什么可怕的。付寅缓了缓，把视线转移到她的鼻尖。

“昨晚发生了什么？”付寅盯着她娇小精致的鼻子问道。三叔公信她，他付寅可不信，二叔身强力壮，就算喝醉了也不至于从床边直直摔倒在桌边的碎瓷片上。再说了，二叔娶何家地位最低的盲女本就是攀附何家，不然何家怎么可能和他们付家产生关系。何家本来就不情愿，若不是何幼凤的名声不好怎么会把她销货给付家。想来这何幼凤也并非平常人等。

“昨夜，他喝醉了，动作很粗鲁。但我没有反抗，他很满意我，但他弄疼我了。”说着她的裙摆不经意滑向一旁，露出白皙的大腿，上面的淤青一块儿一块儿的十分刺眼。付寅皱了皱眉。

“然后我便睡下了。”

“那你今早为何在地上？”付寅问道。

“他抱着我从床上到地上，桌子上，我疼昏过去了，醒来时就在地上了。”

付寅打量了打量她，似乎不像有假。

“公子，三叔公叫您去沽名阁，有事相谈。”一个小厮突然进来传话道。

“知道了，马上来。”付寅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何幼凤，在小厮旁轻声道“看住她，有什么异常马上告诉我。”说完便匆匆赶去沽名阁。

何幼凤睁开空洞的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着，直勾勾的盯着付寅离开的方向，露出一抹微笑。

沽名阁

嶙峋奇石围绕，松柏生于其间，兰竹点缀，溪水潺潺，时有鸟雀悠鸣管弦鼓瑟之声。一座幽阁座于其中。这是付家长辈议事之处。说来付家也算江南一带的大户人家，往上数十代都是不愁吃穿的。只是如今后辈无能，养尊处优不思进取，渐渐变为下等家族。家产越来越少，如今只靠仅存的一点家业生存。家业落败难以翻身，这也是娶何家盲女的原因之一。

很快，付寅便登上了沽名阁，竹门大敞着，三叔公正坐在首位，周围一个侍从都没有。付寅感到诧异，行了个礼便问道：“不知三叔公有何事要欲望相议。”

三叔公缓缓看向付寅。三叔公年近八旬，是如今付家的实际掌权者。付家三叔公本名付登文，年少时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长髯花白，一派儒雅风气。他的眼睛小而有神，完全不像八旬老者的神态，精神矍铄声音低沉有力。

“寅儿，过来。”他说道。

“我今日与你说的事关乎付家的将来，如今的付家仅靠几个读书人几亩田地过活，如此下去终有落败的一天。”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二叔本应是我的接班人，他年龄适宜，斗志又足，只可惜年少轻狂，粗俗鲁莽，全然没有我们付家人谦逊谨慎的品质。如今他已遇害，按年龄，按学识，你都是最佳接班人。但付家主家之位并非是什么好位子，你可知身居此位将付的代价。”

听到托付一事，付寅已是心中一惊。此时三叔公说的话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是反问道：“二叔遇害?”

“寅儿，这件事我们一会儿再谈。倘若你觉得能够承担主家之责任，我便叫其他几位长辈前来，将主家之位传于你。”

付寅听到此话，当即跪下，说道：“三叔公，我学疏才浅，断然不敢承担此位，但我也知如今我不担此位便无人可担，主位断不可空缺。既然三叔公退位之心已决，那我便应下此责任。他日若有贤能后辈，寅儿自当让贤。”三叔公赞许的看着付寅。

付寅是如今后辈中才识最佳的，年方17，又是三叔公自幼带大的，自然放心。只是，如今的付家面临的是四面家族的蚕食，步步紧逼，身居主位将面临的是各方的勾心斗角。三叔公叹了口气。

“至于你二叔一事，我也没有确切的把握，但可以肯定是何家的局。”三叔沉重的说道。

“您是说那个盲女？”

“嗯，何家肯将她下嫁绝不仅仅是因为她盲女的身份，你应该听说过这个何幼凤的身份传闻吧。”

“我先前听说何家何老太爷的七姨太怀胎六月，去拜菩萨保平安，路过一处狐仙庙，鬼使神差进去了，没想到昏死在里面，送回何府时孩子已经生出来了。何家老太爷觉得蹊跷，但所幸孩子并无大碍。只是长到八九岁因为意外失去双眼，再加上早产的蹊跷，众人都觉得是个不详。”付寅说道，“我从前只觉得是传闻，如今看二叔如此，相必此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你所说大致属实，只是想必你也猜到了，这个何家幼女并非何老太爷血脉，至于盲的原因更是大有讲头。”三叔公淡淡的说道。“所有的事情都要从那座狐仙庙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