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烦心（十）

科代表领了作业，“余老——”，她似乎欲言又止，连“师”字都没有喊。

老余一边分着要检测的试卷，一边等着下文。“余老——”

“有什么事就说吧，今天怎么吞吞吐吐的？”

“没有啊”，课代表一头雾水。

“还说没有，余老师都喊不完整，连师字都喊不来了”

“啊——哦，余老师不是你让我们喊你余老的嘛，怎么你忘了？”

“额，额，……”他拍拍额头，看来昨天那几个喊他“老余”的女生已经向班级传达了他的旨意。

“那就叫余老吧，实在想骂我，背后就叫老余，或者小余也没关系”

课代表莞尔一笑，“怎么可能哦，老余，哦——余老”，看来背后学生们比较喜欢喊他“老余”，课代表刚就说漏了嘴。他装没有听见，问她有什么事。

“那个，余老，今天周末了，五月份的那个班级奖励……”这回是真的欲言又止了。

老余想起了，两个班他都承诺过，一个学月要奖励一回。该月内没有出过状况的同学给予三等奖，没出状况且有进步的同学二等奖，各方面表现优秀的获得一等奖。奖励有两种：一是减免作业，二是奖品。上周是五月最后一周，课代表们统计好了获奖名单已交给他。他说最迟本周内奖励，今天是兑现的最后期限了。昨晚打算转路回来就去超市买奖品的，由于静娴的事给忘了。

“好好，我记得，今天下午你班没我课，这样，我中午把减免的作业清单和奖品放在我桌上，你下午做眼保健操时拿去，照名单发给同学们。你那有名单吧……，好，……我下午有事赶不回来，你办就好了，多锻炼锻炼，你啊就是害羞了一点，作为语文课代表，要有自信，要在表达上多下功夫。”

“对了，还有，”他边往外走，边喊住课代表“班上其他老师，你们也要喊‘老’，比如王老，李老，不能光喊我一个啊。你帮我传达一下，不准说是我说的哈。”

看着课代表欢快跑开的背影，老余想到静娴，明年这个时候，也是她面对中考的时候，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像此时的课代表一样开心。想起昨晚她把头靠在车窗上的神情，就有点揪心。昨晚的事，还是要面对的，趁这个周末好好和她谈谈。

上午最后两节倒也轻松，就是守着学生检测，顺带把手头的作业清理完——周末清零。时不时抬头巡视一下学生，如果有情况，他就轻手轻脚过去看看。作业清理完了，他就去后面书架上找一本书来看。一般都是之前监考时没看完的，他翻到折叠的地方继续看。看书的时间过的快许多，他看书又细致，所以常常看不到多少，时间就到点了。他把看到的那页折叠起来，并记住页数，然后归还到书架的原位。最后围绕教室走一圈，看看学生的进度，有没有还没做完的；做完了，有没有不检查的。今天还不错，都做完了，都在检查。只有几个，他看他们的答题卷或者答得稀稀拉拉的，或者字迹有些潦草，让他皱了几回眉头。考试期间，他不会说他们，但暗暗记下名字，等阅卷的时候再叫来当面处理。

中午在食堂吃饭，还遇到点不愉快。

他收了试卷，去办公室拿上手机，也没有耽搁过就去了食堂。上最后一节课的老师也陆陆续续前往，正是大家饥肠辘辘的时候。还没进餐厅，就听到有老师在大声说：怎么就剩汤水了，菜呢，肉呢？搞得什么名堂。

老余走进去，有人从里面愤愤地出来，嘴里说着：吃什么吃，以后谁还想上最后一节课。

“走，老余，出去下馆子。”同他调课的体育老师也跟了出来，见了老余，叫他一起下馆子，“就剩汤水了，没有吃头。”

老余心想不至于吧，他给体育老师说，中午还有午自习，就不去了。

走进去一看，差不多就是那样。好歹应付一下吧，有两个行政不也才来吗？用菜勺说不定能舀起来一点“残羹剩炙”。

他正在努力觅食的时候，“咣“一声吓了他一跳。

“吃，吃个屁呀，上最后一节课就吃这些嗦，喂猪吗？”一个小学部的老师摔了餐盘。老余并不熟识，只知道是小学的。幸好教师和学生的餐厅隔着墙，要不这一幕真是不好看。尤其那个“喂猪”的说法，简直打了在场所有在吃和准备吃的人的脸。

“将就一下嘛，你看我们也是吃这些。”一个行政劝解道，一个正在抹桌子的服务员怏怏地捡起地上的餐盘，其他人则看着他们。

这事老余也不好参与，他心里也有点起火，可是要他当众发飙可做不出来。素菜还是有的，无肉骨头捞了几块，肉有几片。好在饭是热的，菜汤也没凉。管他“猪食”不“猪食“的，人家也不是针对自己。

“你将就得来我将就不来，这事情学校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以后谁还想上最后一节课？”

这话大家都同意，于是纷纷发表意见。那两个行政不负责这块工作，众怒也难犯，也就不吱声了。

“叫你们负责人出来一下”，那老师不打算就此罢手，对服务员说道。大家也附和。

服务员进内厨后，负责人没等到，不久李校却来了。老余吃完了，正在喝汤。

李校黑着脸走到盛放菜品的餐桌那里，低头看了一会儿，又用菜勺往里舀了一舀。回过头，看了众人一眼，脸色缓和了一些。

“大家的心情我理解，这个我们厨房的工作确实还需要改进。大家放心，下周来，一定不会出现今天的状况了。大家也要相互理解，这么多老师学生吃饭，难免计算上有误差，现在又提倡节约光盘，我们老师更要做好表率。有意见呢，可以跟我提，不要为难我们的食堂人员。大家散了吧。”

他说完挥挥手，并没有理会刚才发飙的那个老师。

“李校，我们几个还没有吃饭哦，你能不能先解决眼前的事？”那位也是挺有勇气的。

“我已经代表学校表态了，后续食堂工作会改进的。今天确实没办法，你们觉得能将就，就将就吃一点；如果不能，可以出去下馆子，觉得好意思呢，就记在我账上。你看，我们老余同志那么多课，那么累，还不是吃了。”

这话可是老余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我的那个神啊，这捧杀简直了！真想不到，他怎么想出来的。此时的老余说什么都不行，只是摆摆手，就端起餐盘往外走去。他仿佛觉得有几双眼睛在审视自己，感觉背上痒痒的，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