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风云变幻
夜已深了，窗外的魔素灯已经燃起，棱形的玻璃罩子里，橙黄色的灯光在寒风中显得更孤寂。
一道略显吃力的喘息声响起，与之对应的是嘎吱作响的车辙滚动声。
威尔向窗外望去，果然望见一位赤膊老汉在夜色中挥洒汗水，拖动着与他干瘦体型毫不适配的满载推车，推车上载着一桶桶黄绿浊污，蝇飞蛆舞。
见到一位优雅的淑女望向自己，老汉拘谨的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束在头上的汗巾解下，随即盖在身上。
许是避免自己丢人的样子扰了淑女的清净，老汉使出浑身气力猛地一推，竟然轻松将沉重的推车挪走。
而后趁着夜色来往于盈盈绕绕的小巷间，帮助这座沉睡的王城代谢废料。
只是，在他未窥见的黑暗角落，阴影之手从推车后方悄然隐去，深藏功与名。
收回目光，威尔继续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书籍上。
现在，他位于帝国与教廷共同开设的大图书馆中，一座装饰繁复，哥特式教堂的典型代表。
虽说是供所有人开放的大图书馆，可是设立在内城区，也就说明了一般的贫民与此地无缘。更别提这里少得可怜的书籍，仅上百本的数量难以支撑图书馆之名。
此刻已是闭馆之时，可几位身着黑袍的教士却静静地翻阅女神教典，沉默不语，就连手指翻开书页的声音也相当轻微。
这几位孤守典籍的教士只是凡人，可身上沉稳的气质却比那些已达超凡的兵痞更加高贵深邃。
然而终究是凡人，不被教廷所接受，哪怕他们将所有的教典背诵得熟稔于心，也只能被“囚禁”在这无人问津的图书馆中。
威尔翻阅着手中的《希瑞勇者·创世纪》，试图从中找寻勇者的缘起。
初代勇者希瑞，终结了龙之世代的灭龙者，创建黄金纪元的创世勇者，建立了第一个人类大一统帝国，勇者制度的创始人……
当然，曾就任勇者一职的威尔自然对初代勇者的这些头衔耳熟能详，可现如今再看初代勇者的事迹，便能发觉很多蹊跷之处。
首先，茜芙曾经邀请过自己前往精灵族沐浴所谓的“黄金残响”，按她的话说那是精灵族与初代勇者协作创造的产物，能够从本质上提升一个人的生命本源，成为堪比精灵“黄金血脉”的超凡。
这对任何贵族谱系都是绝佳的诱惑……可偏偏自己没看见任何贵族对这东西有觊觎之心。
哪怕是曾经如日中天的大帝也未能享有的殊荣，就这么给予了当时的自己，难道说精灵真有意招揽自己当上门女婿吗？
肯定不是！
黄金残响，对威尔而言，重要的不是开头两字，而是最后的两个字——残响。
威尔没有忘记精灵族使节拿走了自己的血肉，教廷拿走了自己的装备和骨骼，而帝国则是收拢走了自己全身的器官。
帝国的野心在多日的探查下，已有初步头绪。
无非就是人体魔偶和炼金秘胎……大帝肯定想用这东西做什么文章。
更有力的证据是，威尔能够感觉到。
就像是当时在格里芬农庄中感知到了莎黛的气息一般，本来以威尔的感知属性是无法探测到远处魔女。
可偏偏威尔做到了。
除了玄之又玄“前队友的默契”之外，威尔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与此同理，威尔能够隐约感知到自己肉体的一部分，还活着。
古怪的想法，奇特的幻视，心底里涌现莫名的冲动，这都不是冰冷的魔偶身躯能够带给自己的。
所以，帝国取走自己器官的目的昭然若揭。
而精灵族取走自己血肉的目的，可能就隐藏在手中这本记录着初代勇者事迹的典籍中。
「……在击败了诡日魔王后，希瑞勇者将魔王的腹部剖开，释放了被魔王吞下的日月，又将魔王的四肢分裂灌注在星辰之中，派遣游荡星海的猎手巡视。最后将魔王的血肉剜下，交予精灵盟友用自然的力量净化……」
就是这里！
威尔翻动书页的手指倏然一停，留在精灵用自然力量净化魔王血肉这一说法。
精灵善用自然能量，这话不能说错，毕竟茜芙两项绝技就是箭术和自然法术。
可……这都是王族传承的技巧，普通精灵根本无从习得。
而按照典籍中记载，精灵盟友协助初代勇者，几乎全族皆兵，招致的打击也相当惨痛，而当初的精灵人人皆能掌握这两项技艺，不存在王族专属的说法。
这样看来，所谓的黄金残响究竟为何物，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魔王的血肉，黄金残响，勇者的血肉……
哼哼~
看来精灵一族也不是吃素的嘛~
猛地一合书页，威尔对于接下来要猎取的“宝物”势在必得。
「是时候取回我的血肉了……」
威尔没有忘记，在王宫遗址的地下深处，还埋藏着一枚种子。
虽然帝国方似乎不知情，但是威尔可以肯定，那群尖耳朵现在肯定在如火如荼赶往遗址，取回勇者的血肉。
夜还深，威尔有大把时间和这群心怀鬼胎的各路人马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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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怎么这么臭啊！内城区不是设有专门的厕所吗？怎么还像外城区那群双脚行走的畜生一样随处大小便呢！”
“不好意思，少爷。每日往返内外城的车夫辞工了，咱家的契约奴仆没干过这活，所以撒了点……”
卷发的贵族少爷听到管家的话后，厌恶的扇了扇手。可是那股刺鼻的气味依旧挥之不去，硬生生钻进了这位娇生惯养少爷的鼻腔之中。
“那就给他们涨点钱！或者找几个熟练的车夫赶紧把那些脏东西运走！”
“可是……”管家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可是现在大家都缺人……车夫已经不够用了。”管家犹豫再三，还是告知了少爷详情。
如果只有自己一家是这样，那么这股恶臭万不会发酵至如此地步。可实际情况是整个内城区都大量缺人。
送蔬果的、送鲜肉牛奶的、送貌美女儿的、送俊秀孩童的……以往常见的货物此刻都成了抢手货，没点实力根本留不住。
纵使最顶级的大贵族还能保持以往奢靡的日子，可现如今自己这般中层贵族也就只能保持基本的生活供给，就连清理腌臜的杂活都顾不上了。
而那些小贵族更是凄惨，居然只能沦落到去外城区采购那些泥腿子的生活用品……
天知道内城究竟发生了什么！老管家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这种蹊跷事。
“我不管！这里臭死了，根本出不了门，你得想办法给我解决！”
蛮横的贵族少爷，每天除了吃就是玩，从不考虑别的事情，也不在乎老管家的苦衷。
他只知道一件事：
自己的幸福生活，不能因为任何理由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