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或许长相漂亮的女人都性格恶劣①
从班长那里确认坂井老师还未离校后，夏目领在花见前面，从轻文部教室朝办公室所处的校舍走去。
他一边感受着路人偶尔投来转瞬即逝的视线，一边思考到了办公室，该如何处理话题，才能不暴露自己加入轻文部以后完全没有对社团做什么贡献的事实。
思来想去，似乎只能祈祷坂井老师除名字以外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显然这也是不可能的事。
但凡是学校组织的考试，他的成绩一概稳定在年级前十。不说常常因此被喊去聊天，遭受不同于普通学生的关注，单是在课堂上，他都算表现活跃的那一批。
他去看花见的侧脸，见不到什么表情，也猜不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又想到听不见她的声音，心中难免感到遗憾。
偏见也好，臆想也好，长相漂亮的少女声音兴许也是动听的。平时聊天的时候，兴许像春风一般吹过耳边了；呵斥的时候，兴许也不大能把人唬住了，至少没有粉笔写出的字来的有魄力。
唱歌呢？如果通晓音律的话，他第一次瞧见少女兴许就不是在无人问津的轻文部教室，而是在哪个演唱会的荧幕里了。
如果还有写真集的话，他会不会买？
大概会吧……毕竟站在他身旁的人儿的确漂亮，身材比例同他还在上国中的妹妹更有几分相似，可以拿回去给她作穿搭参考。
笃笃——
“请进~”
扣响国语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坂井老师温柔耐听的嗓音。
“打扰了。”他在前面推门而入。
“是夏目同学呀，”如他所料，坂井老师一眼就认出了他，浅笑招手，“找老师有什么事？”
他转身看向室外，实际是看向室外的花见——少女此时正用隐约含有失望意味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我，是花见同学要找您，轻文部的部长。”
他让出位置，和花见一起站到坂井老师面前。
大发慈悲帮忙解释了花见要卸下轻文部部长职位、申请退部的前因后果。
坂井老师从花见手里接过对折过几次的申请书，展开、一行行看完。
“嘛……老师可以理解……”坂井老师把申请书重新折好，一边摇头叹气、作出遭受困扰的神情，一边唉声说，“但是不行呀。”
花见皱眉。
夏目尝试理解她想说什么，帮忙翻译——“为什么？”
“轻文部没有其他可以当部长的人选。”坂井老师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辗转，眼睛里兀自闪烁着什么，“花见同学之前没有参加过社团活动，或许不知道——他们上个学期费尽心思编写了一本部刊小说集，文化祭只卖出去了三份。”
这件事她都知道？
夏目不得开始反思，为什么他虽说不做贡献，但好歹社团里大小活动都有参加，却一直没有注意过坂井老师出现。
接着他看向花见，少女本就失望的眼神里似乎平添了几分妥协。
“的确的确。”他继续翻译少女的想法，“除了花见部长以外，整个轻文部全是平庸之辈，根本撑不起整个社团——轻文部的部长果然还是要花见大人来担任的好。”
罢了用余光再看一眼少女，却见到少女的眼神突然变得冷了。
错了？他顿时后悔。
早知道就翻出来纸和笔让她自己说了。
“花见同学是想说，”坂井老师听完，双手在身前轻拍，笑着问，“夏目同学就可以担任轻文部部长吗？”
花见点头。
“我？”他忍不住惊诧出声，再看少女的脸色，冷气已经消散了。
原来刚才的无奈和妥协全然是对他的嫌弃？
但却还是认为他能担任部长？是因为就他还突然心血来潮去一趟轻文部活动教室吗？——兴许她已经拿着退部申请表来过轻文部不止一天了。
“好像的确可以……”坂井老师真的认真思考起花见的建议，“夏目同学上次测验，国语试卷只扣了主观题与作文的一点分数，偏差值有七十八吧？参考联考人数，至少也是十校联考里的前二十。
整个东京前十公立高校里的前二十啊……完全能说是有才能的吧？”
“等等等！！”夏目意识到自己必须趁早发声，打断这场闹剧，“国语成绩和写作水平有什么关系？作文题目都有范本，格式固定，和天马行空的小说可是天差地别。”
“嗯嗯~”坂井老师微笑点头，认可他的观点，却没有改变决定的意象，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而且，我和花见同学在二十分钟前才第一次见面说话。”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稍严肃些，“这样草率地推荐部长人选，我如何都不会认可。”
花见在坂井老师的办公桌上找到一支开着笔帽的中性笔，伸手拿起来，又从办公室打印机里抽出一张空白的打印纸。
[公告栏]
校舍公告栏有成绩表，他排在年级前十，但成绩表上字体都一样，她是怎么都记住的？把他当作竞争对手暗暗较劲？
“都说了成绩好不代表写作才能。”
花见摇摇头，回以不失礼数、不含情绪的抿笑。
他看着少女胸有成竹的得意嘴脸，即刻反视自身。
不是成绩表还能是什么？学校的公告栏里还有什么和他有关的东西？
“喔——！”坂井老师也看到了花见写在打印纸上的字，很快先他一步想了出来，“夏目同学上学期文化祭前那次考试，作文写得很漂亮，被学生会拿去贴在了公告栏里。”
什么时候的事？
他对文化祭都只回想得起一些守着轻文部书摊无人问津的无聊片段，更何况是放在文化祭之前的一场考试。
别说他在作文里写了什么，就连当时的考试题目如今都全不记得。
“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换下去嘛？”坂井老师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又转而声音温柔地鼓励他，“说不定夏目同学真的有写轻小说方面的天赋哦~”
仿若由他来继任轻文部的部长已经成了既定的事。
夏目不再说话，略感疲惫。
不是他极不想当轻文部部长，尽管他现在的确在放学之后有份兼职，但只要他像花见之前一样放任轻文部一点不管，也不会有谁对他说道什么。
但以这样的发展当上轻文部部长却委实不行。
他从没有发表过什么作品，仅是优秀作文被挂在了公告栏里就成了“最有才能的部员”，对比下来实在说不出口——念及此处，他恍然隐约理解了花见何以坚持退出轻文部的某些缘由。
“不过，”坂井老师语调一转，压下开玩笑的氛围，轻声说，“仅凭一篇作文，的确不能断定夏目能够胜任职位。”
“没错。”夏目精神微振，连忙附和。
“花见同学，”坂井老师看向花见，进一步放轻语气，温和地请求，“轻文部的部长职位，可能还要麻烦你一段时间了。”
[退部条件？]
“等到有合适的轻文部部长人选，花见同学就可以退部了。”
花见多看了夏目两眼，在纸上继续写。
[怎么证明？]
“嗯~参加轻小说征文？或者签约轻小说出版社之类……稍微有些成绩就可以，不需要像花见同学那样优秀。”
夏目站在一旁，注意到花见看向自己的视线，隐约感到自己好似已经被两名女人一同当成了目标。
[夏目同学可以做到。]
花见同学没有让她的临时翻译官失望。
“嗯~老师相信你们。”坂井老师笑着点头，挥手招呼夏目靠近，“不用心急哦~这个学期能够取得成绩可以。”
[我可以教夏目同学。如果他智商足够的话，一个月时间就可以。]
“哦~？”坂井老师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反问声有些许意味深长。
看来关于花见，作为老师的坂井多半知道一些他不曾了解的内情。
“夏目同学愿意？”
“倒没什么愿不愿意的……只是我还有兼职——”
他本意是想开口婉拒的，可最后话说到一半便被完全知晓他要说什么的坂井拦腰截断。
“那就拜托花见同学咯~！”
“等等……我可还没说要答应——”
“夏目同学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