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转校生与晴空塔④
“当然是雪待宫同学。”怎样哄女孩他还是懂得的。
“当真？”
“这种话怎么做得了假？”
雪待宫盯着他看，突然展颜一笑，又瞧向刚才同他打招呼的店员，“我和他的前女友，谁更漂亮？”
“诶——当、当然是您更漂亮。”店员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到自己。
“漂亮在哪？”
“啊？嗯，身材更好。”店员有些局促不安，但由是有着相当的职业素养，不会就此转身逃跑。
“还有呢？”雪待宫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还有、还有您的胸部很饱满。”
“还有吗？”雪待宫示意她继续。
“气质很好很成熟，之前的那名女生，看上去完全一副中学小女生的模样。”
雪待宫不说话，就这样继续看那名店员，像是仍然没有满足。
“还有……”店员陷入苦想，皱起眉头。
“对了！”她终于想到此前未提到的一点，忙道，“您的声音比她更好听，我对那名女生的声音都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您的声音我只要听一下就记住了。”
“这样。”雪待宫虽是点了头，神态却陡然一变，此前累积的满足感霎时间烟消云散，变得兴致全无了。
“你觉得呢？”她回过身来，站到夏目面前，优哉游哉转了一圈，“我漂亮在哪里？”
“身材样貌的话题想要说的昨天也都大体说过了，硬要去说——雪待宫同学显然要比花见同学更像春天。”
“春天？”
“到处开满樱花，让有花粉病的人不停打喷嚏的春天。”
“这样——”雪待宫拖起近似哀叹的尾音，完全落下后又陡然灿烂起来，娇声说，“果然还是你夸的好听。”
肯定他的同时，不忘看一眼已经跑去招待新客人了的店员。
她重新钻回试衣间，换回校服与漆皮鞋，没有买下刚刚那件衣裙，径直与他一同走出了服装店。
临近中午，阳光晴朗，人来人往的街道在阳光照耀下聚起热气。雪待宫脱下外套，丢给北原，春风满面地看他。
“说吧，花见还带着你去过哪些地方？”
哪些地方……咖啡厅、拉面馆、数码店、还有记不得店名又数不清数量的其他衣店。
但现在是中午，是该吃饭了。
他没作太多犹豫，带着雪待宫大小姐去与花见一同时去过的青叶台七志拉面馆。
这时就完全能看到作风上的大不相同——大小姐让北原与店家交涉，包下了整层二楼。
落座后，雪待宫又问他花见当时点的什么拉面，避开全家福，点了一份其他的。
同样一碗拉面，他连汤带面通通搜罗进肚子，雪待宫只吃了盖在上面的叉烧、鸡蛋，勉强吸了几口面条。
北原则从视野间消失了一阵，回来后便只在旁边看着，许是在一楼独自一人解决了午饭。
“有这么好吃？”雪待宫一只手托腮撑着下巴，看他干净见底的拉面碗，奇怪道。
“八分。”
“满分十分？标准也太低了点……”雪待宫边说着，边忍不住打起哈欠，于是转头吩咐北原把车开来拉面馆店前。
北原默不作声地走了，这整层二楼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雪待宫同学？”
夏目思虑着究竟要如何遣词造句，才能与面前的千金小姐正常相处。
每次提及花见，她大抵是又恨又爱，大多时候恨的多，但触及到心底的某一处爱的那边却又会陡然压倒恨的部分。
单论他所见闻的，这位雪待宫大小姐，只喜欢听她比花见更好的夸奖，却又不愿听到别人贬损花见。仿佛贬损了花见就像是连同她自己也一并贬损了，使得前面的百般夸奖也统统变得不值钱起来。
“有事直说。”
“等下可还要从晴空塔上跳下去？”
“不了……”随着茶足饭饱席卷而来的倦怠，连同她胡闹的活力也一同消去了，“没什么意思……”
说到最后又笑了，睁开迷迷蒙蒙的媚眼问他，“你有把握跳了塔还活着？”
“这种事情，轮谁来了估计也做不到。”
“那还跳它作甚……”雪待宫用双臂在桌子上垫起下巴，感叹似的说，“你这人呀，虽说丢在人堆里也是普通得找不出来。但放在世界几十亿人里排排队，从最没用的那位一个接一个地跳，却还是等这本州被墓碑铺满了都不一定轮得到。”
“把本州铺满得要多少墓碑……”
“那我怎知道？只是这样一说——这世界上比你还没用的人还是太多了。”
“……”
虽说风格不同，但这雪待宫和花见在夸奖别人的方式都和常人相差甚远这一点上，倒是空前的一致。
北原没让雪待宫等上太久，不到十分钟就把轿车开到了拉面馆前分外狭窄又拥挤的行道上，车技了得。
上了车，雪待宫依靠车窗，没多久便合上了眼，怡然睡去。纵使旁边坐了他这样一名少年也未生出怎样的顾忌。
北原开着轿车先在青丘高中校门前停下，把他送回学校，随后不再停留，载着雪待宫车速平稳地离开。
等他终于重回教室时，下午第一节物理课已经上了一半了。
老师没说什么，只点一点头，等他回座位上坐好，继续讲解进行到一半的课程。
下了课，以岸田为首的几名男生便像早就演练好的一般，在铃声响起的刹那便开始行动，迅速聚集，把他围困在了座位上。
“夏目同学和雪待宫同学是什么关系！是之前在京都时就认识？该不会就是因为你才转来的吧！”
“刚转过来一天就答应同你交往了？怎么做到的？！”
“雪待宫同学上午把夏目同学喊走是去做什么了！”
“……”
敬佩、羡慕、怀疑……谈及女生只能想到胸和腿，谈及同女生出行便只能想到约会恋爱搂搂抱抱的青春期男生们，把他像受审的嫌犯一般团团围住，高声质问那些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把这两天的耐心都给了雪待宫，此时只觉得身心疲惫，想趴在桌上看一看书，或是合眼休息。
不想再像往常那样优哉游哉地编出一个个适合说给青春期男生听的理由，哄着他们离开。
可这种情况下，如果不由他自己来，谁又能像英雄降临一般来为他解围呢……
夏目如此这般的念想刚浮上心头，一发解围的利箭便从人墙之外射了进来——英雄竟然真的出现了。
“夏目同学？”
不知从哪里知道他回来了的坂井老师，从办公室赶来，同时带来了今天他所听到的最温柔的声音。
“大家让开一些！让夏目同学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