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野战
陕州城距离新安两百余里,若是按照每日行军五十里的速度,至少也得四天方能抵达。
但如今时间不等人,郝效忠只得咬牙催促部下加快脚步,争取三日时间抵达陕州城。
有时候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早一天抵达就能够早一天抢占先机。
经过两日的跋涉,左梦庚等人总算是距离陕州城不到五十余里。
只肖一日时间,即可抵达陕州城。
见此情形,众军士总算是长松口气,在此处好好休整,只等着明日就进驻陕州城。
“哎哟,总算是他娘的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营帐内,赵虎嘟囔一句,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往后倾倒。
左梦庚笑着打趣道:“你不是号称铁打的男人吗?怎地这才行军两天就疲惫成了这个模样。”
闻言,赵虎嗖一下立起身子回应道:“谁...谁若我疲惫了?我这是为明日养足精神,准备多杀几个乱军,给叔父长长脸呢。”
左梦庚正欲开口,忽然听得外边传来一阵喊声。
“敌袭!敌袭!!!”
这一声吼,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在夜空中炸响,惊得左梦庚脖颈处的白毛,“嗖”一下,耸立起来。
乱军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左梦庚心中咯噔一声,拽住赵虎就跑出营地。
放眼望去,只见漆黑的营帐外满是火把,四处都是身穿粗布麻衣的农民军,挥舞刀枪往营帐内冲刺。
宛如潮水一般的农民军,正朝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杀啊!!!”
“杀狗官军,为兄弟们报仇!”
喊声震天,“叮当叮当...”的金属碰撞声夹杂着喊叫声,萦绕营地四周。
惨叫声,嘶吼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曲凄惨乐章。
不少将死未死的人瘫倒在地,口吐血沫身躯不断发抖,瞳孔之中满是绝望颜色。
猩红血液聚拢汇聚成河流,灌满营地。
刺鼻的血腥味飘然而起,直钻入左梦庚的鼻腔。一时间,他心脏狂跳,俊朗面容更是憋得通红。
“阿庚,咱们快前去与郭魁等人汇合,再一同与前去寻郝将军。”见左梦庚呆滞,赵虎一刀劈砍掉一名农民军,拽住他就往自家属下奔去。
须臾,一行人总算是回到郝效忠的亲兵队列之中。
这时候左梦庚也总算是恢复神智。他深吸几口气,握紧了腰间的雁翎刀,目光死死盯着队列外的起义军。
此刻,缠斗尚未停息,但官军明显已然占据了上分。
农民军在官军的反扑下节节败退,不断簇拥着往身后退去。
“哼,找死!”
郝效忠不屑一笑,抽出腰间长刀大吼道:“兄弟们,给我杀!!!”
喊声一落,身后的亲兵队伍化作饿狼一拥而上。
强忍住内心恐惧,左梦庚在赵虎的保护下,直扑农民军队伍。
冲至最前,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名约莫二十来岁,身材瘦弱的青年。
二人只对视一眼,左梦庚瞳孔通红挥舞手中长刀,大喊着朝那青年脖颈砍去。
青年一躲,长刀顺势落在青年的肩膀处,登时疼得他面容扭曲。
左梦庚见状一脚将其踢倒,随即在其惊恐的目光中,挥刀劈向他的脖颈。
滚烫热血自其脖颈处喷涌而出,溅射到左梦庚的脸颊。
霎时间,左梦庚身躯微微一颤,心脏微微悸动。
初次杀人的紧张瞬间将其包裹。
来不及多想,他忽然觉得后背传来一阵疼痛,偏头看去,一柄长枪已然刺入他的肩膀下方。
顺着长枪看去,那柄长枪的主人略微一愣,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左梦庚疼得龇牙咧嘴,一股暴戾之气自其心底弥漫。
只见他顺势一拉将敌人拉到自己身侧,随即挥舞长刀接连砍了那人七八刀,直到刀柄被鲜血浸透变得滑溜溜的方才作罢。
顾不上身上疼痛,他接着挥舞长刀舞出道道刀花,刀刀凌厉狠辣,直逼敌军的要害。
刀落,一颗颗瞪大了嘴巴的人头不断飞舞口空中。
片刻间,已然有七八名敌军死于他手。
众士卒见左梦庚如此勇猛,顿时士气大振,红着眼嘶吼着就朝乱军扑去。
猛烈攻势之下,乱军节节败退,由于后边的没有撤退堵住了前边道路,前边乱军只得以刀开路,硬生生杀出一条甬道出来。
那场景就好似修罗地狱一般,直令人胆寒。
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四处都是哀嚎与惨叫声。
左梦庚以手撑地,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他一直处于亢奋之中,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然脱力,如今兴奋消失,疲倦与酸痛方才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阿庚!阿庚!”赵虎见左梦庚跪地在地,急忙上前查看,一摸他的后背顿时惊叫出声:“你受伤怎么不说?”
强挤出笑容,左梦庚摆手说道:“不碍事,就当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你看,我还好好,嘶...”正准备站起装一波,忽然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直翻白眼。
赵虎红着眼咆哮道:“你还逞强,还不快退下去找个军医看看。”
说完,一把将其扛在肩上大步往大帐内奔去。
...
“还好少将军身穿内甲,长枪也就是戳穿了些皮,静养四五天即可痊愈。”大帐内,军医为左梦庚裹敷好伤口之后,笑着开口说道。
赵虎闻言长松口气,对着军医一拜:“多谢先生。”
“赵百总客气。”军医笑着摆摆手:“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在下就先告退了。少将军只需按时敷药,多吃些滋补的东西即可。”
赵虎笑着点点头将军医送至营帐,再度折返。
下一霎,他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厉声喝道:“幸好这次没出什么大事,不然我回去如何与叔父,婶娘交代。”
左梦庚龇牙道:“你别说话,先去给我倒杯水再说。”
赵虎狠狠瞪了左梦庚一眼,快步走至桌前为其倒上一杯水返回,“喝吧,喝完我再好好收拾你,”
左梦庚笑着接过,一饮而尽。霎时间,只觉喉咙涌入甘甜。
不待赵虎发难,左梦庚率先开口说道:“这些乱军战力薄弱,且大多数衣不蔽体一看就不是贼军精锐。”
“你是说?这些人都是炮灰?”赵虎反问道。
莫名的不安萦绕心间,逼得赵虎再次追问出声:“那你说说,他们的主力去了那里?”
“陕州城!”
左梦庚咬牙道:“而且他们极有可能化作官军,骗开了城门。”
话音刚落,赵虎“嗖”一下迈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