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分地
左梦庚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步拽起杨有财衣领,怒喝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被人一吓,杨有财急得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左梦庚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他的衣领,吩咐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倒是想看看,谁人这么不怕死,连卫所的土地都敢贩卖。”
杨有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细细解释道:“每一任千户到任,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拜访城中的黄老爷,将卫所的土地,卖一些给他。”
“一来二去,如今卫所的土地,怕是也就剩下个五百来亩地了。”
左梦庚不解问:“卫所的土地皆是在册,那些家伙怎敢私自售卖?”
杨有财苦笑道:“那都是给上边的人看的,黄老爷地就在那,没有他的同意,谁人敢去种!这些个军户大都是租着黄老爷的地种着勒。”
好霸道。
左梦庚心中暗骂一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追问道:“也就是说,他手中的地契,也就唬一唬那些个老百姓,根本做不得数?”
杨有财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但人家到底是江陵县的一霸,据说就连知县老爷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
赵虎冷喝道:“狗屁!一个县里边的土财主能有多厉害,真要是恼了我兄弟,明天就让他脑袋搬家。”
“是是是...”杨有财连连点头,“我知晓诸位都是打京里边来的好汉。”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黄老爷在咱们江陵县多年。流水的县令与千户,铁打的黄老爷。诸位来此也待不长,没必要得罪黄老爷。”
“不如把这地也一卖,捞着银两,痛痛快快就去其他地方上任。”
左梦庚面容一冷:“这点钱,老子还看不上。你给我记住了,明日给我把庄中的军户都给叫到这来。”
“将军要干嘛?”杨有财问。
“分地!”
左梦庚从牙缝挤出两个字来,扬长而去。
...
夜色幽深,四下静谧。
左梦庚与娇妻忘情缠绵,尽情释放着近日来的压力。途中接近半月,二人一直引而不发。
如今到了地方,干柴烈火。
一点即燃。
小别胜新婚,别有一番滋味。
“呼...”
云雨过后,左梦庚接连喘了两口粗气,满是宠溺地轻抚娇妻后背。此刻,她面色潮红,青丝如瀑布般沾染在满是汗水的肩膀上。
一对眸子更是湿润迷离,显然是情到深处。
“夫君...快歇息了吧,明日你不是还有要事要办么?可千万别耽搁了。”觉察到丈夫越发灼热的目光,侯玉珠心中一惊,急忙岔开话题。
只是一度云雨,她就浑身酥软无力。
若是再来一次,她明日就别想再下床了。
“我睡不着。”
左梦庚搂着她的肩膀说。
侯玉珠瞥了眼脸色凝重的丈夫,柔声问道:“夫君可是有烦心事?”
“也不算吧。”
左梦庚笑着摆摆手:“就是些小麻烦,不过明日应该就能解决了。”
见丈夫不说,侯玉珠脸色一沉,心中升起一股烦闷。
二人已是夫妻,早已赤身裸体的坦诚相待。
按照道理来说。
二人之间,理应是知无不言。
如今丈夫吞吞吐吐,倒是让她不舒服。
虽说有保护她的意思,但她还是希望能够与丈夫一同承担。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明日可能会与人发生些小冲突。凭借你夫君手下的悍卒,应该出不了什么大岔子。”
揉了揉娇妻的脑袋,左梦庚还是说了出来。
侯玉珠问:“和谁?”
左梦庚答道:“江陵一霸,黄天!”
紧接着,
他将黄天霸占土地,剥削军户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到最后,侯玉珠支起身子:“听夫君的意思,是打算与之彻底撕破脸皮了?”
“不撕破能怎么办?”
左梦庚笑着摇摇头:“有人当太上皇当惯了,不习惯与旁人分食。我左梦庚也不是个能吃残羹剩饭的人,自然就会与之发生碰撞。”
他初来江陵,若是想站住脚跟,就得办件大事出来。
黄天,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夫君倒是不怕那黄天,可保不准下边的百姓不怕。”
侯玉珠细心分析道:“听夫君的口气,此人盘踞江陵县多年,就连县令都畏惧他三分。依我看,县衙中的小吏,八成都成了他的狗腿子。”
“一个县衙如今成了那些个小吏们在运作,县令倒成了空架子。”
左梦庚眼前一亮:“你...你是说咱们先拉拢县令?”
侯玉珠微微颔首:“夫君真聪明,县令被人架空的滋味自是不好受。只是怕这家伙圆滑得很,一时半会儿不敢与你合作。”
“不怕,明日我就让那县令,看看我的实力。”
左梦庚满脸无所谓。
侯玉珠嫣然一笑:“那妾身就恭祝夫君,马到成功。”
“那咱们就先提前庆祝一番。”
左梦庚怪笑一声,在侯玉珠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其拉入锦被。
...
江陵县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处装饰辉煌的府邸内灯火如白昼,四五名身着华丽服装的宾客,各自怀中搂着一名娇俏少女,围坐大厅。
大厅上缀明黄宫灯,壁挂满名贵字画、又在起四周摆上青花器瓷器。
凡此种种无一不彰显着着主人身份的尊崇。
宾客们说说笑笑,不时对准怀中的少女,上下其手,发出一阵淫笑。少女不敢怠慢,只得强颜欢笑,迎合起这些个贵人。
忽然,一名身穿黑色华袍的富态中年,抖动着面庞走了出来。
那中年约莫四十来岁,五官柔和,长得白白胖胖。
乍一看,让人如沐春风。
“黄老爷!”
见到来人,几人瞬间停下手中动作,对准来人恭敬喊道。
黄天笑着摆摆手:“坐坐坐。”
“今日叫你们来,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着咱们哥几个很久没聚一聚了,今日正巧有时间,就一起乐呵乐呵。”
“多谢黄老爷。”几人对视一眼,拱手回道。
“唉...”黄天扫了一圈,皱眉苦脸地叹了一声。
“黄老爷,何故叹气?”
说话的是一名三十七八岁,皮肤白皙的文士。
他唤做赵文,乃是江陵县的县丞。
黄天偷瞥一眼众人反应,笑着摆手:“算了,不提了,提起来都是烦心事情。”
“在这江陵地界,有人还能让黄老爷您烦心?”
一名汉子满是惊讶的问。
此人乃是江陵主簿,李武。
黄天没有开口,一旁的管家却是先开口说道:“还不是长宁所新来的那些个军汉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好好的在京城待着不行,非得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
“来就算了,还准备敲诈黄老爷,说是让黄老爷把地给吐出去。”
“岂有此理!”
赵文怒目圆睁:“这还有王法吗?这简直就是强取豪夺,强取豪夺!”
“黄老爷你放心,明日我就禀报知县大人,让他派遣衙役,前去抓那些个军汉来问罪。”
黄天装作为难地说:“只是...那些个军汉可有些来头,据说与京中的阁老都有渊源,你们就不怕?”
李武笑着摇头:“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江陵谁人敢动您的老虎须。”
“谁人不知晓,您与上边的...”
“嗯?”
黄天冷着脸哼声打断。
李武自知说错话,连连笑着抽打嘴巴:“该打,该打,你看我这嘴,多喝了几杯,就容易说屁话。”
黄天接着开口说:“其实,我也不想和他闹僵,你们替我传个话。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少不了他的好处。”
“若是真要与我黄某人撕破脸皮,那就别怪我了,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