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
翌日清晨时分，火红的太阳自东边缓缓爬起，张家庄的村民拖家带口，带着家中值钱物件，神情麻木，直愣愣奔向大同镇城。
大明的北境，如今再也难以寻到一处安稳地方了。
他们就如同暴风雨之中的浮萍一般，随时有可能被风雨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望着匆忙逃离的百姓，左梦庚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愧疚。若是大明不这么弱，老百姓又岂会是这般结局。
“阿庚，还是快些吩咐开始收割吧。”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左梦庚看得来人点了点头，朝下方吩咐道：“全军注意，以五十人为一组，开始收割麦子，务必在今日内将所有麦田收割完毕！”
话音一落，所有军士皆是将武器放在一旁，与留下庄户们一起挥舞镰刀，收割麦田里的小麦。
随着镰刀挥舞，金黄的小麦宛如海浪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往下倒去。
等到了正午时分，一堆堆小麦被堆砌成小山。
骄阳如火，炙烤大地。
灼热的阳光映照下，大地皲裂，碎泥块被烤得硬邦邦，散发出奇异的泥土香味。
众军士脚踩碎泥块，面色通红，宛如烧好的烤鸭一般。
豆大的汗水盈满脑门，顺着蜡黄的脖颈流下，打湿身上战袍。
随着时间推移，周遭温度攀升，众军士嘴唇干瘪泛白，脸上写满疲倦二字。
左梦庚吞咽了一口口水，指着下方喊道：“休整一个时辰，伙房开始做饭，该解决自己问题的就解决自己问题。”
闻言，在场军士长松口气，迅速捡拾起地上兵器，找了处阴凉地方坐定。
不一时，寥寥炊烟飘起。
诱人的香味顺着风，送入到在场每个人鼻腔。
一名庄户闻到味道惊叫出声：“有，有肉，肉香味。”
“是肉，好香的肉，好香，俺都是很久没吃这么香的肉了。”其余众人伸长脖颈细细一嗅，满脸陶醉，目光不自觉移向负责做饭的军士。
这些人的伙食，不归左梦庚管，因此他们也只得看着手中的干粮，暗自吞咽口水。
须臾，几锅肉食在烈火的烹煮之下，散发出极为诱人的香气。
“当当当...”
几声锣响之后，一名伙夫大笑着叫嚷道：“兄弟们，开饭了！开饭了，都过来排好队，排好队，不要乱。”
喊声一落，队伍之中瞬间响起阵阵喧闹。
“总算是可以吃饭了，都快累死我了。”
“就是...就是，这小麦又不是咱家的，咱们还给人白帮工，卖力还不讨好。”
“将军就是太心善。要我说啊，就该管这些庄户要些工钱。在俺们老家，招麦客管饭不说，还得每天给几个大子呢。”
“...”
左梦庚立于高台，将众人抱怨尽收耳中。
对于这些百姓的粮食，他是有过想法，但很快就被他给否决了。
他们都是苦哈哈出身，没什么油水。
对于自己来说，这点粮食也就够个半月左右，但对于这些个百姓来说，那就是真正能救命的东西。
“你是军中主将，你不吃谁人敢先吃？”正思忖间，赵虎端着两碗油亮亮的肉，手中筷子各自上插馒头，笑吟吟地走近身来。
左梦庚笑着接过，指着下方说道：“今天傍晚之前一定要将这些个小麦收割完毕，明日咱们就得动身返回镇城。”
“嗯。”赵虎微微颔首：“我最近也总是心神不宁，不舒服得很，早走早安心，”
说着他怪异一笑，指着一处麦剁说：“对了，你看见疯驴子没有，这小子可是风流得很呢，这才不到半天时间，就与一位寡妇勾搭上了。”
左梦庚微微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疯驴子赤裸着身子，正侧躺在麦剁上，低声喘起粗气。
在其前方一名身穿粗布麻，头发盘踞脑后的农妇，正满是笑意地为其倒起水来。
“将军，喝碗水再说吧。”
疯驴子红着脸接过一饮而尽，随即递还茶碗，眼睛微眯，似作假寐状。
那妇人微微一笑，拿出帕子放入盆中打湿，将水分拧干，伸手为其擦拭起脖颈处的汗渍。
“你...你干嘛！”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冰冷，鼻尖传来的女性独有芳香，疯驴子脸色泛红，急忙缩动双腿往后退去。
农妇怯懦回道：“将军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我家有没什么好招待将军的，只能替将军擦擦身子，也算是感激。”
疯驴子红着脸接过帕子，胡乱在身上擦了擦，糯糯说道：“好了。”
“头儿，肉来了，满满一大碗红烧肉，今儿个肯定让您吃个饱！”正在这时，一名军士笑着端起一大碗肉食走了过来。
寻常军士每天也就是那么几块肉，只有总旗以上军官，方才能够用碗装些肉。
至于像疯驴子这等高级军官，每日都有一整碗肉食供应。
疯驴子冷着脸接过，拿起馒头就着肉食往嘴中送去。
“咕噜...”
身前的农妇与小女孩喉结一动，一同吞咽了一口口水。
“娘，我也想吃肉。”小女孩抱住母亲大腿，连连晃动身躯，漆黑的眼珠中满是渴求之色。
“二丫！你胡说些什么呢。”农妇重重朝女儿背后一拍，怒喝道：“那是将军吃的，吃饱了有力气打建奴，你这丫头片子也想吃肉。”
“看我不打死你！！我让你不懂事，让你不懂事...”
说着，接连打了两下。
“呜呜呜...”
小女孩捂住双眼，抽噎道：“娘二丫错了，错了，二丫再也不吃肉了，再也不吃肉了...”
疯驴子瞪了眼那妇人，抢过她的碗筷，在其震惊的目光下将整碗肉倒了进去。
“这...将军，这可使不得，孩子不懂事，我怎能要您的口粮呢。”
“本官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疯驴子冷着脸呵斥道：“都给我吃完了，一点也不许剩，若是剩了一点，本官绝不轻饶你们。”
闻言，农妇舔了舔干瘪嘴唇，稍作迟疑后竟是与女儿大口吞咽起来，“嗯嗯...好吃，好吃。”。
看到此处，左梦庚收回目光，戏谑道：“没想到这家伙还是个软心肠。”
“那可不。”
赵虎接过话茬：“我看呐，这小子长得吓人找婆姨不好找，那娘们既然家中也没个男人，长得嘛也还行，不妨就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两人。”
左梦庚拍掌叫道：“对了，凡是村中独居的寡妇，都问问她的意见，若是她们愿意，皆可与军中的军官结成一对。”
这年月，男人们经常要上阵杀敌，因此女多男少，不少村中都有寡妇存在。
与其让他们单着，不如给自家军官留着婚配。
若是看对了眼，不要彩礼马上就入洞房，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