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选锋
破晓时分。
火红的太阳，缓缓自东边爬起发出耀眼光芒，驱散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
空气中依旧透着几分清冷，吹得人微微发颤。
这日清晨，左梦庚早早起床洗漱快步来到校场。校场不大，约莫有两三个标准足球场大小，旌旗林立迎着风猎猎招展。
此刻，这里早已有人山人海，涌满了前来参加选拔的流民。
他们大多数衣不蔽体，头发蓬乱，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
尤其是一双绿油油眼睛。
看向左梦庚的时候，他只觉得被冒着绿光的饿狼盯住一般。
没有过多迟疑，左梦庚快步上前与赵虎商议几句，清了清嗓子朝下边朗声喊道：“肃静！肃静！”
此话一出，原本略带几分喧闹的流民停下谈话，直勾勾地盯着上边军官。
迎着众人目光，左梦庚缓缓开口：“你们从贼本是死罪，奈何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念你们是初犯，故决定免除你们一死。”
“再加之你们家乡大抵是遭了贼寇，本官决定从你们中选拔500余人编入战兵，共剿贼寇！”
话音一落，台下流民跪倒一地，口中连呼“多谢大老爷，多谢大老爷！”
点了点头，左梦庚朝疯驴子与赵虎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一个翻身下了点将台，行至流民队列前方，喝道：
“都给我听好了，待会以一百人为一组列阵绕着这校场跑上五圈，凡是在能够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跑完者，皆可吃上一份军粮。”
这校场一圈大抵是400米，跑五圈也就是两千米。
一炷香约莫也就是两刻钟。
三十分钟跑两千米，这放在后世自然会被笑掉大牙。但这是流民，连饭都吃不饱，能够跑完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果然，当赵虎与疯驴子二人说出要求，登时有流民叫苦不迭。
“五圈，那不是要俺的命吗？别说干的，就是连稀的俺都没机会整一顿啊。”
“就是...就是，若是让俺吃饱饭，别说是这五圈，就是再来五圈俺也不怕。”
“嘿嘿...你们倒是想得好，大老爷能够给咱一个机会就不错，还要这要那。万一恼了大老爷，咱们都得被拉去当炮灰。”
一听此话，刚才还在抱怨的流民老实许多，纷纷闭上了嘴巴。
与此同时，一队百人的队伍也已排列整齐，在校场一头准备出发。
“出发！”
随着长香寥寥升起，赵虎重重一挥大手重喝道。
须臾，再次原本安静的校场变得喧闹起来。
左梦庚站于高台，仔细观察起场上局势。
第一圈过后就有人额头上冒起冷汗，再一圈则是不少人则是已嘴唇发颤，步子也跟着踉跄好似好跌倒了一般。
第三圈已然有不少开始缓缓行走，甚至被超越圈数。
等到了第四圈，还在跑动的大抵都是些青壮男子。
他们迈着步子，任凭身上被汗水浸湿，红着眼咬牙往前咆哮。
左梦庚点了点头，转身朝香火一瞥，那柱长香已然燃烧了大半。
终于，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总算是有一人跑完全程。
紧接着就是第二人，第三人，四人...
最终在香火燃烧殆尽之时，第一批通过考核的也就只有堪堪十五人。
通过考核着皆是挥舞拳头，面露喜色；没有通过考核者如丧考批，满脸的不甘之色。
几乎只是间隔了几分钟，第二批队伍立刻走上跑道，继续考核。
第二批稍好一些，但也就堪堪合格了二十三人。
紧接着第三批，第四批...
唉...
望着矮子里边拔高个的流民，左梦庚苦笑着摇摇头。虽然早已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竟是差到了这种地步。
若是想要将他们养成正规战兵，那不知道还得花费多少粮食。
幸好前些日子缴获了些粮食与银两，否则今日还真养不起这千人的兵马。
感叹间，太阳缓缓落下，原本蔚蓝的天空逐渐泛起了血红色的光泽。
左梦庚抬头随意一瞥，叫来赵虎问：“今日一共招收了多少人马？”
赵虎翻开花名册查看，回道：“三百零五人，明天再有一天差不多就能招募完毕。”
左梦庚：“既如此，那今日就先到这吧，我看不少人已经饿得两眼冒光。”
赵虎连连点头：“那好，等这最后一批选拔完毕我就吩咐众人各自散去。”
说着他快步往校场跑去，指着早已排好的队列喊道：“出发！”
喊声一落，原本整齐的队列中“嗖”一下窜出一个小个子，随即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之下，遥遥领先。
左梦庚来了兴趣，目光微眯细细打量起那人。
约莫二十七八岁，个子不高，一米六五左右，皮肤蜡黄，嘴唇微微泛白，但是唯独一双眼眸与普通流民有着天差地别。
他的眼中没有怯懦之色，有的只有冷厉与坚定。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小个子已然跑完全程，双手支撑着膝盖大口喘起白气。
左梦庚翻身下了点将台，行至小个子身边，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平复好心跳，迎着左梦庚的目光：“回...回大人话，小的唤做马成，此前乃是山中的一名猎户，因为朝廷赋税太高，这...这才从村中逃出，当了流寇。”
原来是猎户出身，难怪脚力非凡。
心中暗道一句，左梦庚拍着他的肩膀问：“那你可会使得这火铳？”
“回大人话，小的不会使火铳不过却是用得一手好弓，大人若是想要检验，小的现在就可以给您当场演示。”
现在火铳的准星太差，再加之是军用物品，他自然是不会去用这破烂东西。
左梦庚闻言也是一拍脑袋，满脸尴尬。
普通的火铳准星确实差得很，不过在欧洲却是已经出现了燧发枪狙击手。
这弓箭手若是用得好，也可以勉强算是个狙击手。
打定了注意，左梦庚盯着马成眼眸吩咐道：“明日来校场查看，若是你箭法过人，本官送你一场大富贵。”
马成眉目一挑，跪地道：“多谢大人！”
“哎...先别急着谢我。”左梦庚笑着摇摇头：“你若是别的本事没有，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马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憨笑着道：“大人放心，小的七岁就跟着父亲在山间游荡，箭术自是不差。”
希望如此吧。
左梦庚低喃一句，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