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高人指路
“哎打住，贤侄啊，老夫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点到为止。”
“至于你走出这个门，老夫可一个字都不承认。”
收起手中的画作，萧嵩捋了捋长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是告诫么？张尘一时间有些看不透这位老丞相的立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暧昧。
“其实吧，若是你不入局，或许也无危险。”
倚靠在窗边的萧嵩，望着眼下洛阳喧闹的街景，喃喃自语道。
杯中的茶香四溢，但张尘却无心品鉴，夺嫡之争么？
明知凶险万千，却无路可退，张尘知晓自己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或许可以默默无闻，隐世避祸，但此时已然身处漩涡，若不抗争，唯有灭亡。
“伯父之言，晚辈记住了，叨扰甚多，暂且告退！”
躬身一拜，张尘了解萧嵩的处境，作为老臣，他已然功成身退，此刻只要明哲保身，没有人会刻意刁难，但自己不行，父为相，子有名，假以时日，定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避无可避。
“贤侄慢走，对了，建春门内怀仁坊的敬爱寺，有位高僧大德法号道成，你若有暇，可去拜访一二，或可解忧。”
“多谢伯父，晚辈告退。”
虽然不太了解这位高僧，但直觉告诉张尘，萧嵩提到的这位贤者，定然可以帮到自己。
随着张尘的身影渐行渐远，萧嵩望着远处的宫城，幽幽叹息道。
“希望他能成功吧……”
……
经过一番打探，张尘方才知晓这位道成大师，常常出入皇宫之内，为皇室贵胄开解佛法，很受皇帝陛下信重，李隆基曾欲将其封为国师，但因大师婉拒，未能成行。
穿过喧闹的街巷，张尘来到怀仁坊的敬爱寺，见到寺内香火鼎盛，朝拜礼佛的民众络绎不绝，便随人群走入寺内。
“阿弥陀佛”
在大雄宝殿前放置的香炉中，有无数朝拜礼佛信徒的香火，张尘来到近前，奉上三支香烛，叩拜默念。
上完香火，张尘起身来到一旁的僧众面前，双手合十道。
“阿弥陀佛，法师，在下想要求见道成大师，能否帮忙知会一下。”
“施主您有何事？为何要求见道成禅师？”
年轻的僧侣见到张尘模样生疏，并不是时常造访道成禅师的达官显贵，便询问其来意。
“法师，其实在下……”.
“您是张尘施主么？”
刚欲解释来意的张尘，便被一旁赶来的法师打断，询问其身份，心中稍有些疑惑。
“在下便是张尘，法师您是？”
“那便好，您跟我来吧！”
“守信师兄，道成禅师说要见这位张施主！”
身形微胖的法师将缘由说出，法号守信的僧侣自然不会阻拦，让张尘二人离去。
绕过前院的殿宇，守诚法师将张尘带到了后山，只见眼前诸多朴素的禅房，便是寺内高僧大德静修之地。
二人来到第三排左边第二间禅房前，守诚法师停在门前，双手合十躬身而拜。
“师父，张施主到了！”
“好，你去吧！”
守诚再行施礼，而后让张尘自行推门而入，勿须拘谨。
推开禅房的大门，张尘看到了高僧的身影，竟是如此年轻，似乎四十不到的年岁。
“弟子，拜见道成大师！”
对于修行有成者，张尘还是打自心底的敬佩，执弟子礼拜。
“张小友，勿须拘谨，坐。”
神莹内敛，面容慈祥的道成禅师望着张尘，示意其坐下详谈。
“多谢大师，弟子今日来此，有一事相问！”
盘膝坐在蒲团上，张尘望着对面慈眉善目的禅师，似乎感觉自己的心思，早已被看透，稍有些惊讶。
“施主，先别着急，道成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何为我？”
未曾答复张尘的询问，道成禅师反而道出一个禅问。
“自心所住，便是我！”
从小善于思考的张尘，并未犹疑太久，道出心底的答案。
“施主所言有理，那道成问您，何为真心？”
此言一出，张尘陷入沉默，何为真心？这似乎是个佛经中的典故，但自己并不太明悟。
“我之意，我之眼，我之耳，我之身，我之口鼻，都由真心显化，这便是真心。”
禅定的经历，异常艰难，但张尘还是凭借自己朴实的思考，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施主，那并不是你的真心！”
“你之意图，受外在干扰，常常因而妥协改变，你之眼，看到这世间万物，却难明世间真理，你之耳，聆听他人之语，也难辨别真伪，你之口鼻，常常被嗅觉味觉所欺骗，而你之身，乃是凡俗肉胎，终会化作腐朽，怎能是你的真心呢？”
徐徐道出，道成禅师若有所思的看着张尘，似乎在引导他思考。
“大师所言，弟子尚且明了，但却难懂其本性，可否解惑。”
若自己的真心为何，都不明了，那张尘似乎真要重新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见到张尘诚心求教，道成便道出因果，为其解惑。
“世尊曾问阿难尊者，真心在何处？”
“阿难尊者先说，心在身内，世尊以不可见身体内的筋脉肺腑为例子，将其破解。”
“阿难尊者又说，心在身外，世尊以既有举动，心中便有知觉反应为由，将其破解。”
“而后阿难尊者又逐一道出，心潜在根里、心在内外明暗之间、心在随所合处、心在根尘之中、心在无所著处等诸多理念，皆被世尊一一破解。”
“由此可见，何为真心？”
阐释了《楞严经》的七处征心的典故，道成认真的询问，想要看看张尘的悟性。
“大师所言，弟子思虑再三，似乎明白了些！”
“世尊其实想告之阿难尊者，意识并非本心，是吧！”
天资聪慧的张尘，似乎明白了道成禅师的意思，也感叹禅师的厉害，看来其已经明白自己所来的意图。
“施主聪慧，仅仅一点便悟，我佛慈悲！”
其实张尘入内之时，道成便看出其被执念所困，看来心中自有沉重之事，所以才先行开解，以便能帮到一二。
“弟子明白了，若弟子想要化解宫城中的这番内乱，师父能否解惑。”
无论执念是否为空，但张尘明白，化解不了眼前的劫难，大唐注定会走向衰败。
“哎，既然你一定要以身入险，道成可以帮你，城西有一家新开的商铺，售卖一些西域和乌蛮的器物，你可以去看看，或能解开此劫。”
虽然张尘不愿放弃，但道成从其身上看到了一丝大义，便告之其一些讯息，为其解难。
“多谢大师，弟子此行若成，再来报答，告退了！”
顶礼膜拜，张尘听出了道成的规劝，但仍是毫不动摇，转身离去。
默默参拜眼前的佛像，道成心中想着近日的变故，暗暗念叨。
“愿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