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生死
一把拉住眼前倒下的身影，刘安臣看清了扎在张尘手臂上的东西，竟是一半蛇头。
已经身首异处的毒蛇，仍是疯狂攒动，刘安臣一把将蛇头拔下，扔到一旁，蛇头挣扎了几下，终是失去了动静。
蛇毒攻心，张尘双眸紧闭，眼睑已然泛起紫黑之色，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的痉挛。
一众士卒见到这一幕，纷纷围上前来，刘安臣不顾自身安危，用嘴帮张尘吸出手臂的蛇毒，然而却是杯水车薪，并未有太大的作用。
察觉张尘气息渐渐微弱，刘安臣强忍着口中的苦涩，将其背起，疯狂向远处的洞口奔去。
唐军士卒守卫在其左右，撤离此地。
踏出洞穴的瞬间，刘安臣终是看到了冯嚣众人，心中一震。
二三十位同袍亦是身受重伤，有几人也是被毒蛇咬中，此刻也已重伤昏迷。
“刘队正？你们怎么从这边出来了？”
瞧见跑出洞穴的刘安臣，冯嚣看清其身后背着的人时，脸色陡然大变。
“张调查使被毒蛇袭击了？”
“快，骑我的马，速去州府寻找名医救治！”
解开拴在树上的马绳，冯嚣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将马牵给刘安臣。
“来个人，先去州府报信，寻最好的名医！”
翻身上马，刘安臣用绳索将张尘固定在自己背后，一挥马鞭，飞奔而去。
“是！”
一名瘦高的士卒没有丝毫迟疑，翻身骑上一匹马，沿小路急速赶往宣州府。
“你们几人，将被毒蛇咬伤的士卒也先行送回州府，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忧心忡忡的望着离去刘安臣，冯嚣只能祈求上苍，愿几人化险为夷。
“是！”
几位士卒，掺扶着被咬伤的同袍，纷纷上马，向州府赶去。
……
“报，有紧急军情！”
门外高声传来的声音，让裴耀卿心中咯噔一下，因为此时其他两县的参军，已然派人回来禀报，贼寇全部伏诛，这突如其来的紧急军情，只能是……
“禀裴相，我部清剿贼寇之时，张调查使被山洞内暗处袭来的毒蛇咬中，生命垂危，刘队正带调查使正在火速赶往此地，请速寻名医救治！”
单膝跪地，率先赶回的传信士卒气喘吁吁，但还是将所发生的一切迅速说明。
“什么！！！！”
心中如遭雷击，裴耀卿面色大变，本以为清剿困难是最差的结果了，没想到竟是张尘遇险，已然生死一线之间。
“裴相，我知晓此地最好的名医所在，宣州城北十里，有一处竹林，其中有位神医，名曰桑禹。”
刚巧来到正厅的李琼听到如此变故，也是脸色黯然，心中唏嘘不已，短短两个时辰前，还曾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俊才，此刻竟是生死一线，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裴相，属下速去请桑神医！”
“等一下，你们直接将张调查使送往那地，免得来回贻误救治的良机！”
稍稍梳理了思绪，裴耀卿知晓医者自有储备的良药，州府固然不太齐全，不如直接将张尘送往桑禹的住处。
“好！属下领命！”
听闻此言，刘封垕认为言之有理，带上传信的士卒迅速离去。
事态发展至此，裴耀卿知道自己必须留下来稳定全局，不然他恨不得自己亲自送张尘前去。
两匹快马风驰电掣，紧紧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到了正往此处奔来的刘安臣。
“刘安臣，随我前来！”
见到自家叔父亲至，刘安臣并未迟疑，跟上刘封垕的马，便向宣州城北赶去。
“你，接应后方受伤的兄弟，带他们一起来！”
临走之时，刘安臣还嘱咐传信的士卒，在此等候中毒的同袍，将其一并带来。
“得令！”
……
半个时辰的赶路，刘安臣能够感觉到张尘的气息愈加微弱，心中苦涩不堪。
“到了，快！”
终是看到了李琼所说的竹林，刘封垕先一步来到竹院门前，翻身下马，抬手重重的拍着大门。
“桑神医，在么，救命啊！”
此刻已顾不得体面，刘封垕大声叫喊，希望桑禹一定要在。
“来了，来了！”
门扉轻轻开启，头顶束着两个小辫的孩童看见两个壮汉，心中有些害怕。
“娃娃，桑神医在么，救救这个人吧！”
“你们等等，阿翁在睡觉，我去唤他！”
看到刘安臣抱着的昏迷男子，脸色紫青，孩童忙去里屋唤醒阿翁。
片刻后，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出屋内，揉了揉惺忪的双眸，走向刘安臣。
脸色紫青，绝汗如油，桑禹眉头紧皱，看到张尘手臂上的蛇牙痕迹，有了些眉目。
“送进内屋！”
闻言刘安臣忙抱着张尘随桑禹来到内屋，将其平放在床榻上。
“小久，去将阿翁在后院放的药罐拿来！”
单手切脉，桑禹吩咐自家孙子去取药罐，而后从一旁拿出银针。
“桑神医，您可要救救他啊，他才十七啊！”
见到张尘几乎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刘封垕心乱如麻，苦苦哀求！
“放心，老夫尽力而为！”
评断完脉象，桑禹取出银针，迅速的扎在张尘的各处穴位，几乎都有黑色的血渗出，银针也是很快变色。
“阿翁，你要的药！”
小久将药罐捧来，递给阿翁。
“将其用温水化开！”
转手递给身旁的刘安臣，桑禹此刻聚精会神，不断的用银针为张尘调理，完全不能放松心绪。
“好！”
从一旁拿了只空碗，刘安臣跑向院内，刚好有一壶烧沸的热水。
将水倒在碗中，刘安臣用竹扇快速扇风，只为将水温降低。
“桑神医，这温度行吗？”
“不行，再扇！”
只是触碰了下碗，桑禹便知不行，让刘安臣继续降温。
“这样行么？”
又扇了一阵，刘安臣感觉再扇恐怕不行，忙端了进来。
“好了，倒入一勺，搅拌使其可映出人影即可！”
“好！”
将药化入温水，刘安臣用勺不断搅拌，仅仅数十个呼吸，浑浊的药汤，竟是缓缓凝结在水面，可以映出人的模样。
“给您，桑神医！”
将药碗递给桑禹，刘封垕看着张尘稍稍恢复的脸色，心中松了口气。
把所有银针拔出，桑禹将变色的银针小心翼翼的放入银盆，稍后再处理。
咳！咳！咳！
昏迷不醒的张尘突然咳嗽，翻身咳出一大口黑血，而后又昏了过去。
“扶起他，我来喂药！”
看着刘安臣将张尘扶起，桑禹将药汤慢慢喂其饮下，足足喝了半碗之后，方才放下药碗。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张尘的面色渐渐好转，但仍是汗如雨下，不过呼吸倒是平稳了些许。
“走吧，我们先出去。”
看到如此状况，桑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为张尘盖好被褥，而后离开内屋。
“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走到屋外，桑禹便质问刘氏叔侄，毕竟此病患症状极其复杂，必须了知因果，才能真正的救治。
在刘安臣一番解释之下，桑禹和刘封垕才了解缘由，皆是脸色阴沉，感觉凶多吉少。
“桑神医，他现在怎么样了？”
心神不宁，刘安臣看着桑禹阴沉的面容，惴惴不安的问道。
“很凶险，老夫也只是帮他吊着一口气，这孩子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沉重的说出真相，桑禹不断思考张尘的症状，想着拯救这孩子的办法。
如坠冰窟，刘安臣感觉全身冰冷，似乎自己也中了蛇毒，陷入绝望。
“若老夫猜的不错，他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