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状元郎,谋划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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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世事无常

“唔,好凉!”

张尘用冷水拍了拍面颊,想让自己稍稍清醒些,今日乃是朝会,不可马虎。

近几日,中书省事务繁杂,作为中书舍人,张尘自是颇为忙碌,昨夜只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已起床,实在是困的不行,但却丝毫不敢懈怠。

上阳宫。

吏部铨选结束,张九龄作为吏部尚书,早已将选任的官员名册上呈皇帝。

翻阅了官吏选任的情况,李隆基尚且觉得无差,便让宦官将其拿给另外两位宰相阅览,询问是否有其他意见,

侍中裴耀卿、兵部尚书张守珪查阅之后,并没有什么异议,皆是情理之内,便抵还名册。

几位爱卿并无异议,李隆基便命中书舍人张尘拟制告身文书,由中书省下发,着即命新的官员尽快赴任。

吏部官衙。

诸位待选的臣子,皆是紧张不已,坐立不安,唯独颜真卿安坐不言,闭目养神。

“拜见吏部尚书。”

随着张九龄进入官衙,众位学子官员皆是躬身礼拜,望见其手中所拿的告身文书,心中更加紧张。

“敕:颜真卿,京兆万年人,开元二十二年进士及第,任中书省右拾遗,从八品上。”

“敕:王维,河东蒲州人,开元九年进士及第,任门下省左拾遗,从八品上。”

“敕:王昌龄,河东晋阳人,开元十五年进士及第,任江宁县丞,其政绩尚佳,拔擢为扬州司兵参军事,从七品下。”

“敕:崔涣,博陵安平人,任亳州司功参军事,从七品下。”

“敕:卢奕,滑州灵昌人,任京兆司录参军事,正七品上。”

……

“尔等今日有人初入仕途,有人高升,老夫在此先恭贺诸位同僚。”

告身文书敕授完毕,张九龄拿起巾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作为吏部尚书,为国抡才,自然不敢懈怠,但看着眼前的年轻面孔,又觉得甚为欣慰。

“张老令公高风亮节、评断公允,晚辈等人自不敢忘,此等恩情铭记于心,来日图报。”

躬身抱拳施以大礼,李维和出身赵郡李氏,乃是宰相李峤的孙子,其父李畅累迁相州刺史,自小便熟读经史古籍,深谙官场之道,此次初入朝堂,便得大理寺评事之职,多少也算是受到了照顾。

“李兄所言有理,张相公受我等晚辈一拜。”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附和,诸多年轻官员纷纷躬身行礼,赞拜张九龄。

“诸位同僚勿须如此,陛下将此重任授予老臣,自然不敢辜负皇恩。”

“尔等皆是天子之臣,食君禄受君恩,自当上下一心,忠君爱国,体恤百姓。”

如此大礼,张九龄自是不会应承,言词恳切,拜谢天恩。

诸位官员皆是赞同认可,毕竟君臣之道,不可忘却。

“咳,咳,咳。”

“诸位同僚既然领到告身文书,不日便可赴任,切记,水能载舟,水亦覆舟,莫要轻视黎民苍生。”

身体的虚浮,让张九龄倍感疲惫,轻咳了几声后,道出心底的嘱托,便先一步离开吏部官衙。

“恭送相公,晚辈等人自当铭记在心。”

众人齐齐一拜,都是看到了张九龄鬓角的虚汗,心中颇为担忧。

……

“快,再快一点!”

“已经是最快了,马上便到了。”

马车奔驰在街巷之上,车夫不断挥动马鞭,只为再快一些。

吁!一声长喝,车夫勒停马匹,停在张府门前。

“郎君,到了。”

掀开车帘,根本等不及马车停稳,张尘便冲了出去,进入府内。

火急火燎的转过屋角,张尘险些和迎面而来的侍女撞个满怀,险之又险的方才避开,但侍女也是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木盆未曾抓稳,水溅到了张尘的衣衫。

闪身来到屋前,张尘看到桑禹正在门前叮嘱大哥张拯,忙凑上前去,询问缘由。

“桑老,家父怎样了?”

“三郎,你莫急,为兄等下慢慢告诉你,先让桑老先生去抓药吧。”

将张尘拉到一边,张拯亦是心忧焦虑,但此时唯有相信医者,方能转危为安。

听到张拯的开脱,桑禹亦是未曾解释,只是对张尘拱了拱手,便匆匆离去。

吏部铨选之后,张九龄亦是回到中书省官衙操劳公事,下属察觉其脸色苍白,忙连连劝解,让老令公回去歇息,但都被张九龄以公事为重拒绝。

然而没过多久,题写奏疏的张九龄突然感觉手中的毛笔愈来愈重,眼前亦是模糊不清,似乎嘴角溢出了什么,伸手一摸才发觉是血,终是支撑不住,昏厥在桌案之上。

中书省的官吏见此情景,心急如焚,忙将张令公小心送归张府,并将此事禀报陛下,李隆基得知后亦是心痛不已,命桑禹速去为张九龄诊治。

听闻长兄的话语,张尘深感世事无常,自己虽然暂时排除了朝局的隐患,但毕竟入仕尚浅,仍需要父亲作为坚实的后盾,方能大展拳脚,但眼下父亲病倒,朝中局势必然会再次波动,福祸难料啊。

静静的守在父亲的榻边,张尘此刻才明白兄长的不易,这些年,父亲日渐衰老,若不是兄长尽心服侍,或许都撑不到今天。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虽然魂魄来自千百年后,但身为人子的身躯,亦是父母生养,张尘终究无法漠视这份感情,轻轻的握住父亲的大手,感受着那份寒凉。

不多时,桑禹将汤药熬好,亲自送到内屋,交由张尘手中。

在此期间,张九龄苏醒片刻便又昏迷,反反复复好多次,但张尘没有丝毫的焦躁,认真小心的服侍其喝药,一碗汤药,竟是耗了两个时辰,方才喝完。

“三郎,你守了一天了,夜里让兄长来吧。”

言语略带担忧,张拯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三弟,但也甚是欣慰,不枉父亲的疼爱之心。

为父亲盖好被褥,张尘起身拜谢兄长,揉了揉酸涩的眼眸,暂且先去歇息。

……

“陛下,老臣身体无大碍了,让圣上担忧了。”

两日的调养,张九龄已然恢复了不少,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有了些许红润。

“老令公啊,你可要保重身体,这些时日,便不要上朝了,在家好好修养。”

亲自登临张府,李隆基神色忧虑,新政伊始,还有太多政事需要处理,南边的吐蕃,北部的回纥,东边的契丹皆是虎视眈眈,此时,自己最为倚重的宰相却病倒了,实在心中不安。

“谢陛下怜悯,臣定然好好修养,早些康复,为陛下效命。”

早些年自己身体渐老,曾乞求归养,陛下不允,而升任自己为宰辅,张九龄心中感激涕零,不敢辜负半点皇恩,此刻已然油尽灯枯,却已没了归养的心念,若能鞠躬尽瘁,也算不枉君恩吧。

“叩见圣上!”

被皇帝侍从唤来,张尘进入内屋,望见气色稍好的父亲,方才放下心来。

“免礼,张舍人坐到朕身旁来。”

“陛下不可,君臣有别!”

“咳!咳!咳!”

被李隆基的话语吓到,张九龄奉信礼法,与君同坐,乃是逾越,不顾病体想要起身制止。

“好好好,老令公莫急,好好歇息,小心身体。”

心知张九龄的坚守,李隆基亦是颇为感动,便让张尘侍立在旁便可。

心中自有分寸,张尘垂手而立,静静的站在皇帝身后不远,恭听圣询。

“老令公,若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