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生

地球，地面五千公里之下，地心深处。

这里的温度高达五千度，是名副其实的生命禁区，理论上任何生命都无法在这里存在。

但生命的形式并不是只有碳基生命。

一台通天彻地的巨型机械自上向下，高耸的身躯直插地下的岩浆，不知名的金属壳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不计其数的金属管道支撑起整个地穴。

整个巨型机械像是蚂蚁巢穴一样向四周延伸而去，孜孜不倦的汲取着地球的血液为己所用。

它已经在这里工作二十年了，重复着汲取能源，锻造金属，制作新的锻造设施，二十年如一日，从不厌倦。

但事情总是会出现一些变化，像是量变促成了质变，又像是命中注定的时机已到，一个来自过去的新生意识出现在这台机械内部。

“我在哪？”

李长空现在感觉自己脑子就是一团浆糊，一堆他闻所未闻的知识飞速挤进他的大脑里面，而他现在就像是只被强塞伙食的鹅一样，就突出个身不由己。

一阵强行传功之后，意识昏昏欲坠，李长空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爆炸，又要昏死过去了。

似是感知到李长空的内存好像有点不够用一样，未知的存在终于停下了传功，任由他冷却下自己的CPU，重整下自己的脑子。

“哈…我到底在哪里？”

他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既不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也不是什么纯白色病房，更没有什么西装男和白大褂的科学家。

而是几千万个视窗。

在他视觉中，一根根巨大管道在地底之中四处纵横，到处收割着地心的能源，又有无数微小而细碎的小个子在沿着通天的巨柱攀爬，对巨型机械体内部结构做着日常维护。

种种视角皆汇聚在他的眼中。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自己长了几千万双眼睛一样，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这是我？”

李长空心中大惊，这绝非人类的视角，就算丢到核污水里，就算自己被人抓去搞实验了，也绝不可能长出这么多的眼睛，人类的身体根本就不支持这种突变。

正当他还在猜想着自己的现状时，一份用不属于人类语言来描述的设计图自然而然的浮现在他眼前，更奇怪的是，他完全看得懂这是什么东西。

“D3型类地行星智械核心机巢，以活体金属为基底材料，辅之纳米机器人作为拓展手段……”

“这才是我……”

一种可怕的猜想跃出李长空内心深处，浮现在他脑海里。

“我被做成机器湿件了？”

“为什么？我只是一个码农，又不是图灵或者爱因斯坦这种大佬，做成湿件毫无价值。”

“还是说其实我穿越到一台机器上了？”

李长空的疑惑依旧是无人回应。

岩浆还在翻滚，管道还在输送着能源，就好像他这个自我意识出现无足轻重，毫无必要。

“我得离开这里。”

李长空又潜心进入自己各式的视角，很快他在一个仓库中发现了一批不太一样的机械。

这批机械和那些维护械巢的机械有着完全不一样的身躯，他们身高2米，通体黝黑，头部位置存有巨大的独眼，四肢粗壮，背后折叠起光翼发生器，左右肩膀各夹持着巨炮，一门激光，一门实弹，右手臂上装载着激光利刃。

看起来似乎是专门用于武装战斗的机兵。

李长空尝试着指挥眼中的这些机兵，有点出乎意料而又理所当然的，这些机械完全服从着自己命令，指挥他们就像是指挥着自己的四肢一样，轻而易举。

对于械巢的一切，他似乎有着最高的权限，就好像他就是械巢。

“好吧，行动的载具有了，但出口在哪里？”

李长空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张设计图，似乎是关押他的这个设施的设计图，也许那里就有些出入口呢？

D3型类地行星智械核心机巢的设计图重新在他眼前，仔细搜索了半天后，终于在设施圆心点中发现了上下运输的通道，看起来像是吞食食物的喉咙，又像是排泄食物的管道。

但李长空没空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现在他心里只有离开这里这个念头！

巨型机械内部，中央升降机内。

圆环状的中央升降台骤然亮起蓝色的能源光芒，，几十年没有使用过的大门轰然打开，四条蓝色的灯柱缓缓亮起，直达上方，显露出顶上幽邃深远的穹顶。

几百个暗色的机械兵从四面八方涌进来，整齐的排列在中央升降台中，宛如一只即将出征，正在接受着将军检阅的部队。

嗡嗡嗡…….

在李长空的驱使下，这只奇异的钢铁部队被平台托举而起，眨眼间就越过了上百米，并且速度还在不断上升，很快就突破地幔层，穿越了地壳，在接近地表时缓缓降速，最终稳稳的停在地表之上。

……

铅灰色的天空笼罩着大地，满天的黄沙在风暴中来回翻滚，一座座摩天高楼或倒塌，或折断，像是文明的墓碑一样倒插在泥沙之中，昔日文明的街道已被掩埋在沙下。

而在远处，一个巨大而残破的人头雕像半掩埋在黄沙之中。

那个人头雕像，李长空很熟悉，或者说只要是个地球人都很熟悉，她呈现出古老的青铜色调，头戴六片光环，眼神半眯，似笑非笑。

“自由女神像……”

“这里就是地球？”

“怎么会搞成这样？”

机械兵们以匀速的步伐一步一步的穿过摩天大楼的废墟，渐渐走到了自由女神像面前，他想要好好看看这个以未曾想过的方式而见面的异国象征。

随着机兵的靠近，一句快被风蚀到模糊不清的话语顿时出现在他眼前：人类死于215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