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陇西军的退兵
长安破损的城墙四面漏风。
“敌军四处征集粮草，明显已经不能持久。我若是敌将，一定一鼓作气，拿下城池，靠城中物资和城防固守待援。”
“既然如此，我们何劳出城野战，在城中做好防备即可。”
殿前军的粮饷十分充裕。现在，战斗的主动权已经牢牢地把握在了自己手中。
李亿把各队的部署指示了下去，并且在城中大宅小院的楼房埋伏了大量人马。
如果敌军密集进攻，则用弓弩射之。如果敌军分散攻克各个宅坊，则靠伏击合聚歼之！
布置完以后，李亿转向了张承业。
“张老将军，依你来看还有什么改进的吗？”
“极为妥当，恐怕是无以复加。”
李亿笑道：“凡是岂有尽善尽美？若张老将军是敌军首领，那么接下来会如何行动？”
这个设问让张承业想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而后回答道：
“若是我…现在面临物资紧缺，军中人员变动，军心难测。我一定不会强行作战，而是撤退回凤翔，不在长安一隅争一时短长。
“李茂贞是凤翔节度使，手下陇西军兵马良多。只要再从凤翔尽起精锐，兵发长安收拾禁军…”
张承业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殿前军高级将领陷入了不安。
是啊，就算把眼前的敌人都解决了，李茂贞不会善罢甘休。只要再领个数万精兵，如今年七月时进逼长安一样…
殿前军已经接受过这样的一次失败了，如何还能重蹈覆辙？
“有道理。先集中精力解决眼下的敌人，符道昭不是好对付的对手。后面的事情，而后从长计议。”
……
长安城南，安化门。
从安化门直向北，可以直达皇城西侧的城墙。城市建造之处，就把长安城南的三座大门，设计成了直向北能与皇城形成联系。
长安城的城防设施本来就不算太好，可以说是无险可守。不然为啥历次叛军，只要能打到长安城下，几乎都能攻下城池。
更何况现在城门都破损严重。
“将军，下令进攻吧。”部将请求道。
符道昭看向城内。尘土飞扬之中，不知有多少兵马。
“故弄玄虚。敌军多少兵马皆是定数，又不会凭空多出人来。立即攻城吧，士兵们已经等不及了！”
“等不及去送死吗？我怎么看不出士兵等不及呢？我就不信城中没有埋伏。”符道昭训斥道，而后发令：
“传我命令，士兵以五十人为一队，每队报团进入，听信号撤离。”
符道昭而后看着请战的部将：“你这么急，那就由你为先锋攻进城中。”
“这…在下不善为先锋…”
“这是军令！军令如山，谁敢违抗？”
符道昭哼了一声，骑马背身，不再理他。
陇西军虽然大部都服从符道昭的指挥，但李继筠也有自己的派系和亲信。这么撺掇进攻，到底是什么意图？
……
李亿没有料到陇西军会绕道南门进攻。似乎从西边而来更方便一些才对。
想想也对，西边的城墙一直由陇西军队接管，本身在战火中保存地是最好的，后面的半年时间又有维护。强攻西门
好在，殿前军的防守重心根本就不在门口一处地方，城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无所谓。
领头的陇西部将进入城中之后，发现城中看不到士兵的人影，只是一些骡马家畜被驱赶，扬起了不少尘土。
部将本想就此回去，报告虚实。又想到临行前符道昭威胁自己的话：
“倘若不战而退，斩立决！”
部将只能转而吩咐手下小兵:
“你，带着口信回军，报告符将军。”
士兵听到可以离开这不知埋藏了多少人马的长安，十分高兴，如同劫后余生地转身飞奔。
直到城门口处，一支穿云箭直指他的咽喉。
部将从箭射出的方向，看了过去。是前方的安乐坊、大通坊。两边的宅院楼墙中，不知有多少禁军埋伏。
“埋伏，有埋伏！”部将大喊，同时让手下士兵寻找掩体。
城门口有一些杂物、草堆、废弃的小摊之类的东西，士兵们便去其中躲避。
这背后，依旧是有埋伏的士兵。
草堆当中突然站起了数人，那些掩体背后也是如此。殿前军士兵举起刀剑，直向进来的这几支小股部队杀去！
很快，进入城中的陇西士兵就不存在一个活口了。
时间过了半刻钟，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时间。
符道昭在城门外等候，却没有看到一个从城里出来的人影，自知情况不妙。
“将军，还要派士兵这样进入吗？”他的亲信小心地问道。
“再派小股人马前去探视，和让他们去送死没有区别，恐怕也得不到消息了。”
符道昭叹气道：“全军戒备好，一齐进攻，仅入城作战一刻钟时间。除非战斗顺利，否则看信号一齐撤出！”
其实在符道昭心中，他又何曾想发起进攻。
可是他不过就是想被军令强行派进城中的先锋部将一样。进攻，等于被敌军杀死。不进攻，等着被军法处死。
算了，这次进攻，主要是给李茂贞一个交代。
不然谁会相信，半年前还萎靡不振的朝廷禁军，竟然已经有了不俗的组织力、战斗力，更可怕的是换上了十分有作为的领袖呢？
战斗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殿前军占着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雨加雪的天气，进攻方明显势头不足。殿前军则是安守城中，不会有影响。
地利——长安城是禁军的主场，也是殿前军作战时最大的信念。士兵们又在城中有多处埋伏，能给路过的敌军以致命一击。
人和——长安市民对陇西士兵恨之入骨，都自发起来和禁军携手对抗共同敌人。更何况，陇西士兵们也都知道，符道昭根本就不想打，而且也打不下来。
诸多因素相加下，战斗结果显而易见。
符道昭没有犹豫，立即点燃信号弹，让全军立即撤出城中。
这时候，他还是发挥了一些自己的将才——把安化门这条退路守得很好，让想要关门打狗的殿前军无法行动。
陇西军撤出了长安，按照战前部署，向西逃往凤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