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入城
李亿在军中清点物资，朝廷从华州又发了不少粮饷前来。
“殿前军满编一万五士卒，用的了这么多物资？是不是数目清点错了？还是连着下次的一起运来了？”李亿对朝中的御侍疑惑道。
“陛下说了，一切都优先供应前方。宰相又特地下令，朝廷百官的俸禄暂缓，等到来年再以铜钱或以实物抵，这部分也一并先运至军中，随便殿下使用。”
“哦？摊派到百官头上，众人就没有怨言？”
“众官看清利害关系，皆争先恐后给前方捐献俸禄。此乃朝廷之福。”
李亿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强行摊派、强迫自愿的小动作，他哪能不知道。日后再想办法给官员补偿吧。
“把那些百官俸钱换的物资都拿出来，我另作他用。”李亿对下属说道。
“殿下，圣上还有一物，请殿下亲自查收。”御侍指着一个大木匣说道。
“此为何物？”
“臣等不敢贸然查看。另有御笺一封，请同时拆看。臣子先行告退了。”
李亿拆开了书信，打开了木匣。
只见两颗栩栩如生的人头，依稀可辨是内廷的宫人。
“………”
李亿读完了御笺，其中说明了情况：有宫人受指使，诬陷宰相韩偓和主帅李亿内外勾结，把控朝廷。
皇帝也不傻。翼王在清剿韩建行动中居功至伟，如果李亿真的有反心，当时和韩建谋划到一起，恐怕早就把握住大权，需要这样费力吗？
所以皇帝毫不犹豫地抓起来宫人婢女审讯。审问不出结果后，果断诛杀。
送来人头，为的就是明着表示对李亿无条件的支持。
李亿理清之后，立即下令把首级宣谕传示三军。
只要存在权力，就会存在争斗。朝廷刚刚才从韩建的欺压之下解脱了出来，就有人对宰相和主帅心怀不善，开始搞小动作。
朝廷大臣中，才能之士太少，权谋家野心家投机家又太多。出现这种事情当然是必然结果。
日后朝中必须要简拔出真正有用的人，替换上岗位，才能根本上杜绝此类事件。
李晔做得很对，只有用雷霆手段处理，才能威慑宵小。
思来想去，李亿还是觉得非常无语：
皇帝的好意可以心领，但是送人头的事情不先打个招呼，未免也太渗人了吧！
……
符道昭捏着拳头看完了清单。
“李继筠酒宴无度，不仅浪费大量物资，更重要的是缺少防范导致被劫营。事后他又害怕惩罚，向府君隐瞒不报，又一意孤行领兵出战，导致大败。”
按理说，遇到敌军并且交战，早就该写好军情文书，上报上去。李继筠隐瞒军情，这又是平添一项重罪。
“将军，那我们可如何是好？”部将问道。
“我这就向凤翔写信，说明长安、还有军中现况的同时，请求援兵带着粮饷一同前来。这几天军粮以小斛分发，不够就自行筹措。”
符道昭的军令一一布置下去，可以说推翻了李继筠大部分的举措。但是盘剥百姓的那些点子，他也没能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将军，外边有长安市民求见。”军士报告说。
长安这段时间名义上由李茂贞代管，留在长安的这只军队主将当然就是长安最高长官。
长安市民听说之前作威作福的李继筠被关了起来，对新的主将当然抱有希望，选了几个有民望的长者进入陇西军中。或许这位符将军体恤民情呢？
符道昭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姓，放低姿态、故作谦虚地把他们扶了起来，耐心地听完老百姓诉苦。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的情况我了解了，都是李继筠那狗贼放任士卒。放心，我与民秋毫无犯，一定会制约好部下。列位请这就回去吧。”
等到百姓们走后，部将请示道：“符将军，那我们对下面是要加强管束吗？”
“说给这些人听听，你还当真了？不然让士兵饿着打仗？”
符道昭站起身来，看着若有若无外面飘着的，也不知是雨丝还是雪花：
“今年粮食收成不错，也许能去各地乡间村中收缴粮食。把在长安搜刮的士兵撤一部分下乡。记住一点，继续打李继筠的旗号，和我部撇清关系。”
……
殿前军兵分两路，准备从长安城中两路进军，控制城西有陇西军把守的部分。而后，就可以对陇西军再进行下一步军事行动。
长安城东的延兴门和春明门，已经站了几千百姓。
其中由自己派出去联络城中力量的军官为首，壮丁两处各拉出了千余人。还有妇孺等列在道旁，就像是气氛组一样。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李亿骑在马上，看着这些长安的市民，不由得念了一句《诗经》。
“殿下说什么？”
“感叹雨雪天气，不知道会不会是一场恶战。”李亿不想过多解释：“把东西都搬上来吧。”
满箱的通宝、冬衣，还有成车的粮食、军械。
李亿走到人前，对着士兵，也对着长安百姓做了最后的动员：
“自从贼军假托清君侧之名，占领长安，使国都沦陷，这是我朝奇耻大辱。”
“陇西贼军，抢掠市民，焚毁宫室。他们甚至把手伸到了城外：殿前军已经抓到了不少去村中搜刮的贼军。”
长安城外的农田，是长安重要的粮食保障。陇西军这样做，不仅是抢走了市民过冬的口粮，甚至连来年的粮食也提前抢走了。
见到人群中窃窃私语，李亿知道气氛已经烘托到位：
“今日我率军回到帝都，就是要昭示天下：朝廷之前失去的，都会一点不差地拿回来！”
“长安百姓忠勇，理应赏赐。让你们的家属领走钱粮衣物，健儿们拿起武器，把贼军赶出长安！”
李亿接着做出部署：
“左部由张承业将军率领，西至延平门而出。右部由我亲自领兵，沿内城外西至金光门。拼杀的任务都由禁军完成，百姓们拿起武器，你们要做的是冲上西城城墙，守护好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