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陇西军突变
夜色已至。
陇西中军，将士们都不敢说话，气氛安静、压抑。
李继筠坐在灯火下，看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士兵前来报知粮食紧缺的消息，打扰了这番宁静。
“将军，凤翔那边表示需求地太突然，粮草需要筹措，至少需要十日到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调到长安。”
李继筠锤了一下桌案：
“去城中自取。我早就说过的东西，不要再来禀报。”
“可是百姓都有了警惕，对粮食看管地很紧，藏得也很好。长安城内没有大户了，从贫民口中能夺来的粮食很少…”
“怎么，你们是去城里要饭的吗？征粮的时候跪着求百姓施舍交粮？还是说你们都成了善男信女，不忍心下手？
说罢，李继筠起身:
“这些滑头，不老实的就拿鞭子抽，再不配合就直接砍了。去去去，别来烦我。”
营帐们再次打开，又吹进了不少冷风，让李继筠猛地寒颤了一下。
“将军，宵禁已至，有千余本军士卒到寨门口，声称是今日大战后逃回的，请求入营。”
“哦？难道是敌军为了骗来我部营门，故而以此为诱饵？”李继筠做着推断。
“将军，让在下去查看清楚虚实。若是没有敌军跟在其后，那就没有大碍。冬夜难熬，应该放弟兄们进来。”一个部将建议道。
李继筠点头同意，心中却觉得像是长了刺一样，不拔掉会十分难过。
“让这些人回营后不要回到各部中去，而是集中看管起来。我有事要调查。”
不多时，去查看的部将就已经返回。
“没有看到敌军的踪迹，士兵们找了空营先安置一宿。听说将军要调查，其中有几位是被俘士兵中的队长伍长什长，已经带到帐外了。”
“让他们进来。”
李继筠咬住了嘴唇，酝酿好了要说的话。
“尔等本该尽力作战，被敌军抓住应该尽忠。这番回来，是如何逃脱的？”
“我等誓死不降，所以敌将有感于我等忠义，就放我等离开了。”
“胡说。但凡为一军之帅，绝无养寇姑息之事。我还以为尔等是在反抗后突围撤回，没想到还敢狡辩？”
“军曹何在？畏战潜逃者，以何论处？”李继筠问道。
“斩！”
士兵们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李继筠自己抛弃部下逃跑，现在把罪名全安在这些人身上。
是要杀人灭迹，销毁人证？
“将…将军，我等无罪，是将军当时…没有带上我等离开，故而才战至力穷…”
也许掩瞒住这茬事，李继筠还能饶他们一马。这么说相当于揭了李继筠的痛处，李继筠怎能放过。
“还敢污蔑主将以求自保。我告诉尔等，也会宣示全军：军人，要有骨气！”
李继筠拔出佩剑，一剑就亲手杀了开口的俘兵。
他的态度很明确。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把这些人都拉下去处死。注意点少量士卒完成此事即可，不要惊动了全军。”李继筠命令道。
与此同时，关押的符道昭营寨中。
“将军，李继筠要杀了一千多袍泽，掩饰他今日战败。现在时机到了，只要我等出去救下众人，李继筠必然为众人所叛。”
符道昭气定神闲：“不急。你先去军中多搜罗一些火把，准备造出声势。我门口的守卫可以先做掉了。至于具体何时而动，我自会判断。”
半炷香之后，一千多被俘虏返回的士卒被驱赶到了一起，就被开刀问斩了。
刑场中亮如白昼，士兵们皆手持火把，一手提刀，看押着现场一千多俘虏。
“为何要点这么多火把？”李继筠发觉不对，问道。
“黑夜行动，不照亮点如何看得清？”
“赶紧行动，以免夜长梦多。”李继筠说道。
被无端杀害的俘虏当然不甘心。可能他们被绑住双手，堵住喉咙，能发出多大的声音。
头颅很快就堆积在了一起。
看到这些家伙死光了，李继筠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这下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现场的火把显得更明亮了一些。
“全军都现身吧。”符道昭突然走出，示意道。
只见士兵们包括是在休息的，能动谈的都出来查看情况。
这些家伙根本就没有睡，原来也是趴在门缝上观看情况。现在一个个都披着衣服走到营外。
李继筠看到了一个未曾预想到的身影。符道昭从人群当中出现。
瞬间，他便反应过来。这是由副将导演的戏码，为了就是篡夺军权！
“主将别来无恙。我曾经说过要替你收尸，看来今天就要到日子了。”符道昭阴森森地说道。
“全军都回去休息。这些都是夜间抓到的细作，没什么好看的。”李继筠赶紧大吼道。
“符道昭，你被关得好好的，怎么就能私自逃跑外出，还出来胡言乱语？看来不能再对你手下留情。左右，拿下这厮。”
“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你也配做主将？”符道昭嘲讽道，“贪图享乐，赏罚不明；延误战机，抛弃手足。哪一条不是你做的？”
符道昭向现场的士兵大声道：
“大帅以义字闻名天下，又以“利”字辅之。论出身，大帅可是对我，还有列位是恩重如山，岂能辜负？”
“被杀的士卒，都是平日里的同袍，本来都没有过错。都是李继筠为了一己私利，掩盖罪行。过错全在他一人！”
“不过杀了些小人物而已，死不足惜…”李继筠还在嘴硬，但是在全军面前还是没有说出口。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很快，群情激奋了起来。
李继筠试图命令下属去把重新抓回符道昭，但是没人回应他。这时候，他大势已去。
“符道昭，你我有何区别？你为士兵又做了什么？不也是等着人都死了才出来假惺惺装好人？”
符道昭的亲信混在全军当中，引导众人的情绪。愤怒的士兵已经无法止住，根本没人会再听主帅说了什么。
符道昭没理他，而是走向了中军的营寨。
“李继筠犯下诸多恶行，不堪为将。把他囚禁起来，等到日后回军，听从府君发落。接下来，由我暂代军中事务，指挥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