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致书朱全忠
“李克用来已来之，崔公纵然不满李克用也是无益于事了。
“宣武军实力能与沙陀军匹敌。我此番前来，确实是想请崔相，致书朱全忠，以起到牵制大局之效。
崔胤是朝廷的宰相，原来和朱温也算是有过公务上的联系，所以朱温会听几句崔胤的话。
崔胤本来就想让朱温率兵勤王。现在看到李亿的态度好像也支持自己，连忙拿出了一封书信。
“臣早已准备妥当。李克用正值败军之际(不久前大意兵败魏博)，只要梁王宣武军一到华州，什么韩建、李克用之流，手到擒来。届时再顺势拿下长安，国家振兴有望！”
李亿看着这个几十岁的宰相。崔胤如同幼童看童话故事一般，眼中满是希望。
虽说不忍心戳破他，但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明说。
“崔相不觉得小小华州，迎来三方会战，也太拥挤了些吗？”
“倘若朱全忠直接把我等挟持到汴梁，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李亿说了最现实的问题：“依赖外藩行事，此乃圣朝大忌。几百年来，我们已经吃过很多亏了…
“我此次前来，目的有二。一是希望崔相利用朱温的权势，威逼压迫韩建，让崔相重返朝内。二是希望宣武军去袭扰泽潞，不是发兵华州。”
泽州和潞州，是从中原到太原的门户。几次朝廷平定淮西的叛乱，都是先攻打这里。
如果泽潞被破，李克用不想看到老巢被朱温攻破，那就只能收兵回太原固守了…
李亿最想看到的结果，是让李克用即使击败韩建，也无暇参管朝廷。
“泽潞？”崔胤质疑:“为何不直接攻下长安，让圣上重回大内？”
“这等功劳，不能再泄露给外姓藩镇，为再养一虎。崔相若是信任我，就请让我独自领军，届时必然是由我亲自收复长安。”李亿毅然决然地说道。
“曾经覃王、延王率领五万殿后军，都未能抵挡李茂贞数万军队进攻。翼王手下不过才一万人，这…何言攻克长安呢？”崔胤不敢相信。
朝廷果然是被各路势力打怕了，以至于宰相都不相信禁军能成事。
“就为了我李唐祖先几百年的基业，我已经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崔相为何逡巡不敢言之?”李亿反问。
崔胤看着这个青年。翼王的神色、气质，都已经不像是一个优柔寡断、没见过世面的富贵王爷。而是见过太多江湖险恶，是在国家最后危亡时刻出现的国士。
崔胤最终表示同意李亿的计划。
在三天后，这封信会被寄出，在战斗打响后，朱温就会接到这封书信。
泽潞防备虚弱，朱温不可能不动手的。
……
殿后军的军营中。
才花了半天不到的时间，李亿很快又回到了军中，这让众人没有起疑。
“重金请的铁匠都请来了吗？”李亿盘问道。
大战在即，立刻把府库里的钱财全部转化为战斗力，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们只在乡里寻访到了几个会用土法冶铁的农民。铁匠都早就被韩建抽调到了镇国军中。”都将解释道。
“现在一天能生产多少副盔甲?战马买到多少了？”
“大约…昨日一共得到铠甲十三件。战马，大概买到了二十匹…”
这个数目看起来很少。但其实也不算太少。
努尔哈赤起兵反明，手上也只有起初的十三副盔甲，一样横扫大明的军队…
“将军在想什么呢？”底下士兵见到李亿若有所思，问道。
“我在想后赵太祖石勒。石勒当年不过也只是十八骑起家，以至于能迅速统治整个北方。十八骑就能成大事了，所以每一副甲兵，都要妥善保管好，上面可以编一个号码，方便一对一找到士兵…”
石勒起兵的故事，这个很多士卒都听说过。很多枭雄，起家时期的故事在军中都广为传播。底层士兵尤其对这些事情津津乐道。
“铠甲会发给训练场上表现出色的士兵。数量不够的话，先赶制出皮甲也能使用。”
“秋收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我看不少耕田的老牛可以先宰杀了。赶制出一批皮甲出来。”
牛是战略资源，有这个原因。牛皮可以做不少皮甲，牛角可以用来给车轮润滑…
至此，殿后军中的盔甲便分为了三个级别:铁甲、皮甲、纸甲，分别发给表现不同的各个批次的士兵。
殿后军的战前准备已经接近完成。李亿很想看看，自己的这只军队到底能在战场上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
……
郓州城外。
朱全忠正在军营中，督战手下进攻久攻不下的郓州城。
晚唐五代的藩镇军阀，一般都是报团而生。攻击一处，几处互相支援。
所以即使是像朱温宣武军这样的强藩，想要攻下几处城池，费的力气也是相当不小。
为了得到郓州、兖州，朱温已经谋划了、僵持了一年之久。
“大帅，李克用那独眼龙发了檄文，宣布要去华州营救朝廷。我们需不需要派兵过去掺和一下？”底下的将领问道。
华州这边的动向，朱温一直是在密切注视的。先前宦官刘季述给他来信，他就假装许诺同意，吊着宦官，结果嘛…
这次，要出手的，终于是李克用了。
“凡是李克用要做的事情，我们都要干扰。命令留守在汴梁的朱友珪，立即动员，随时准备出兵。”
李克用和朱温是死敌。死敌的意思是，就算某件事情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但是对死敌有坏处，那么这件事情就有去做的价值。
“那士兵们…要撤出战场上，停止进攻城池吗？”
在唐朝这个冷兵器时代，攻占一座城池不是容易的事情。
朱温是不可能半途而废的。更何况，哪件事的重要程度靠前，不言而喻。
像韩建，不过才占据二州五县之地，就敢于挟制天子，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被发了檄文讨伐实属正常。
军阀，最重要的是先保证自身实力，扩展基本盘。一下子就跳到最后一步，想要利用无权无势的天子号令天下，太痴心妄想了。
“继续围困城池。不要停下。”朱温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