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自在极意

14时36分，榕树冠下，蝉鸣鸟叫，日光斑驳。

苏珩身披道袍盘坐，身前香炉青烟袅袅。

王致远亦盘坐苏珩身后，双掌贴住徒弟后背，口中念念有词：“起势举剑向天指，内含玄机比深山；规矩皆源三体式，下合地气上通天；紫霄横云轮中扫，南岩惊雷挑盖意；出手疾如流星闪，远如观花近发招；头路出马一条鞭，二路十字鬼扯钻……”

此口诀杂糅了太极剑，五行拳，玄武棍，咏春拳，少林十二路谭腿，铁布衫，等耳熟能详的武功，更有传统十八般武艺的使用诀窍。

从头到尾念诵一遍下来，竟消耗整整一炷香的时间，可以说是倾囊相授了。

“好了。”

王致远挪开手掌，擦拭额头汗水，长舒一口气，神色复杂，内心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按理，这茅山神拳，确实是属于茅山文化的一部分。可真正传功起来，又感觉无比荒唐。

明知是假的，却要演得像真的一样。

怪，太怪了。

联想到苏珩过去学习茅山道术上的较真劲，王致远内心不由多了一分担忧。

“这徒弟，不会以为茅山道术是真的吧？”

苏珩全然不知师父内心忧虑，此时他聚精会神，眼底浮现出淡淡小字。

姓名：苏珩

身份：茅山道士（真·已传度）

术法：净天地神咒（真），净心神咒（真），净口神咒（真），祝香神咒（真），金光神咒（真），清水咒（真）…茅山神拳（假）…

心法：谷衣心法（真·三层），三茅真君存思法（真）

源点：11.7（每日增长 0.4）

成了！

接下来用源点将茅山拳法转化为真即可。

这些日苏珩闭门修炼，源点增长全靠被动。学了符咒后，源点只剩下11.7个。

也不知道这些源点够不够。

苏珩将双腿发麻的师父搀扶起来，发自内心地感谢道：“多谢师父传授神拳，想必我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行，为师先去休息了。”

送师父回房间休憩后，苏珩独自一人又回到榕树下，盘膝而坐，聚精会神。

消耗10源点可将茅山神拳（假）转变为茅山神拳（真），是否转变？

还好只需要10个源点。

“是！”

消耗10源点，茅山神拳发生变化。

确认瞬间，苏珩感觉意识炸裂，整个人天旋地转，彷佛有无数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之中。

恍惚间，他又置身云雾缭绕之地。

只不过这次，身前有十八道雾气幻化而成的无脸人，静静矗立着。

或许感受到苏珩的视线，十八道无脸雾人双手抱拳，接着开始演武。

刹那间，刀光剑影，虎啸龙吟，拳脚交错，看得苏珩眼花缭乱。

随着时间推移，十八道雾人的速度在他眼里愈发缓慢，一招一式，也变得无比清晰。

不知不觉，苏珩已经站在第一道雾人跟前，双方开始动手切磋。

第一道雾人使用的是五行拳，起初苏珩根本无力招架，可挨打次数多了，他也有了还手余地。

到二人五行拳难分高下之时，雾人忽然变招，又搬出一套全新的拳法。

一切重头来过。

不知换了多少种拳法，直到雾人出掌时，苏珩才惊觉雾人的路数又发生改变。

凌冽的拳法攻势，被绵柔的掌法尽数化解，苏珩又陷入下风。

然而知晓套路的苏珩，又在打斗中，不断学习对方的掌法，渐渐又能与之抗衡。

拳脚功夫尽数演绎完毕，第一道雾人抱拳，退回队列中。

第二道雾人出列，丢给苏珩一柄锋利的长剑。

战斗顷刻间打响！

云龙剑、八卦剑、太极剑、螳螂剑、通背剑、醉剑、龙形剑……在对抗与反击中，苏珩逐渐掌握多个流派的剑法。

待到剑术功夫尽数演绎完毕，第二道雾人收剑，退回到队列中。

第三道雾人出列，递给苏珩一口连环大刀。

“还来？”

雾人没有回应，只是径直挥刀砍来。

弓、弩、枪、刀、剑、矛、盾、斧、钺、戟、鞭、锏、镐、殳、叉、钯头、绵绳套索、白打。

十八道雾人，分别对应十八般武艺。

不知过去多久，苏珩一记神鞭，将第十八道雾人抽散。

回过神来时，周围已是白茫茫一片，不见了十八道雾人之影。

此时前方的云雾汇聚成一个可怖的漩涡，中间电闪雷鸣，有道熟悉的人影，正在徐徐升起。

和先前的无脸雾人不同，新出现的雾人似乎有鼻子有眼。

待到那人近前，苏珩才发现除了冷漠的神情外，对方竟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我长得这么帅。”

苏珩由衷地感慨道。

或是洞悉到苏珩不着边际的想法，雾人眉头一皱，左手破空而来。

苏珩连忙抬手格挡，以为又是拳脚相争，谁知对方不讲武德，右手变出一柄长剑来。

“剑来！”

苏珩右手持剑，与之相抗衡。

真正的试炼正式开始，二人皆是掌握十八般武艺的高手，彼此见招拆招，打得天昏地暗。

然而，雾人版的苏珩，却始终略胜一筹，牢牢掌握战斗的主动权。

无论苏珩如何尝试反击，对方好像总能未卜先知，并立刻用出克制的招式。

“我也太强了吧？”

吐槽归吐槽，苏珩想起传功之前，王致远关于茅山神拳的解释中，有过这么一句话。

“神拳修炼到最后，不用刻意操控，身体也能够自发武功，此乃自在极意之境。”

“不用刻意操控。”

若有所悟的苏珩再观雾人，一招一式确实心无挂碍，自在而发。

相比之下他倒显得刻板拘谨许多。

领悟到要点的苏珩长舒一口气，尝试放弃掌控权，将身体归还给潜意识。

渐渐，苏珩开始与雾人打得有来有回。

到最后，苏珩脑海一片空白，仿佛置身事外，甚至拓展出了神奇的第三视角。

而第三视角下，哪里还有雾人？

白茫茫天地中，只余一人在闭目演武。

那人，

正是他自己！

这一刻，苏珩如观行云流水，滴水穿石，春暖花开，无比欢欣畅快。

“苏珩，苏珩！”

迷迷糊糊间，苏珩听到有人呼唤。

睁开双眼，却见王致远焦急的神情，以及一片正从榕树冠上飘落的树叶。

落叶飘忽不定，轨迹变化无常，难以捉摸。

却在将要落地之际，被苏珩无意识伸指，精准夹住。

苏珩起身，看着指缝里叶片，又抬头仰望高悬天幕之上的勾月，略感迷茫地问道：

“师父，我睡去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