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知识拒绝了你
船副布莱恩·黑格站在船头眺望着远方，因为恩科·马特卢的失踪，他现接手了这艘船，很有可能这艘船以后也会交给他，让他成为新船长。
这是一件好事，但他也要活到那个时候才行。
他和水手长，观察员三人已经商议出了章程，通过提供他们未来的薪资和职位换取他们的帮助。
但他有把握拉拢向他的也就这么两个人，水手们大多都是船长的亲信，他并不熟悉，更糟糕的是，凶手似乎非常了解这艘船，不仅击杀了马特卢船长，还有恩科·马特卢最信任，最能打的预备水手长。
这样一来，这艘船上要怀疑的对象也必须包括以前的老水手。
太糟糕了...
布莱恩把手伸入怀中，那里有一把他上船前偷偷带上来的火枪。
在武器库封闭的情况下，这是他们三人有信心与凶手对抗的利器，毕竟对方的武器大概也就是把枪。
沉重的脚步声从他身后由远及近地传来，布莱恩警惕地转身看向来人，发现是同一阵营的水手长后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有查出什么么？”
他把手从怀中抽出，双手抱臂问道：“我觉得有几个人的嫌疑很大，而且他们知道航线。”
他接着说了几个名字，得到了对方的同意，两人交换一下意见后，布莱恩做出决定道：
“把船速放快一些，到下个港口就把他们几个辞退，换上新水手，之后改变航线，免得海盗们守株待兔。”
随着临时船长的命令，希尔号总算可以展露真正的实力了，三帆放满，乘着并不剧烈的季风飞速前进。
流线型的船身破开海水，画出一条条波浪，飞驰的速度引来了几只海豚，它们聚在船尾借力游动，偶尔下潜扑向周围的小鱼。
温暖灿烂的阳光在洒在船上，宛如因蒂斯的永恒烈阳的祝福。
另一边......
伊沃最近几天出来的很频繁，而且每次出现也都没有吸取周围人的生命力，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让凯撒心中有些不安。
这枚经伊沃正名的混乱之戒有着巨大的秘密，而将它送到自己手里的人也一定有问题。
这可能是一个庞大计划的一环，但问题是自己并不是听从他们命令的棋子，如何能准确地发挥自己的效应呢？
还是说...就算自己再怎么挣扎，最后也会不得不走向那个结果。
某位陨落的神的精神预定了我？又或者某个封印物藏在我身体里？
又或者，是让我作为载体去往班西港，毕竟根据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猎人序列的他加上一位保底序列6的戒指，是完全有可能将他引到班西港的。
那里的梅迪奇家族正在研究红祭司途径的源质——灾祸之城。
但如果只是因为这枚戒指，显然也用不着特意交给他，尽管他确实有不知怎么来的不受污染的能力。
不行...完全猜不出...
凯撒揉搓着自己的红色头发，现在他知道的情报太少了，以上哪种都有可能，更别说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段。
比如如果有高序列“怪物”的强者，完全可以改变他的命运，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去干活，高序列“观众”途径强者，在他心中下一个暗示，让他在某些时候做出行动，一些其他的序列也有些旁门左道控制一个人的行为和思想。
这枚戒指就曾扭曲了他的记忆和认知，让他忘记了把戒指送走，伊沃·索伦挑衅动物，把它们引过来，如果对象是人也绝对可以生效。
如果涉及到神，那种种手段就更是繁复多样，难以想象的多。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把凯撒从愁思中拯救出来。
“稍等。”
他高喊了一声，然后快速地把绷带缠到身上和头上，开始cos木乃伊，他不太会易容，这红色的头发又太显眼好记，也就只能用绷带包上。
而只包头又会让人联想到隐瞒什么，索性就全身都缠上，假装有皮肤病。
反正一般人是很难想到这只是为了掩盖头发颜色的。
打开房门，门后站立着的是一位年轻人，当然，他和还是少年的凯撒比不了，但是还未到三十的他依旧可称年轻，他的身形有些瘦小，但眼神很是锐利，腰间有一把小刀，凯撒曾见过他用这把刀剖鱼。
这人是船上的观察员。
凯撒认出了对方。
观察员查理微微躬身，做了一个颇富贵族气息的礼节后说道：
“奥洛夫先生，想必您知道现在我们正处于危险的境地，我们迫切需要您的帮助。”
他的话语让凯撒一蒙，什么危险的境地？我知道什么？难道谁猜出了是我下手？
查理看他不开口也不动身的样子，靠过去小声说道：
“现在有海盗的内应就藏在船里，想要煽动水手们，我们需要钱来安抚他们，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有海盗？塞加尔的外海真是不平静，不过考虑到这是条黄金航道，这倒也说得过去，这一船的货物接近万磅，确实值得冒险一试。
想想恩科对他的帮助，凯撒果断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拍在查理身上，里面哗哗作响的金币让捧着它的年轻人手有些发抖。
“有剩的，先还给我，花掉的到港口再还好了。”
他话语中的轻松和随意让查理惊讶地不得了。
“谢谢您，我们一定如数奉还。”
查理恭敬地回话后，捧着钱袋子欢天喜地地走了，有了这笔钱，遣散和招聘水手可都有了底气。
关上门，卸下伪装的凯撒舒了口气，从床板夹缝里掏出一个有些破旧的朴素袋子，它的“身材”比刚才交出去的那个要瘦一点，但是里面都是金磅，比
那里面来自因蒂斯的费尔金要贵重的多，这是他搜身恩科和搜查他的船长室拿到的。
虽然恩科藏的本事不错，不过“猎人”途径对发现痕迹的本事可是常人难及，只要看看哪里被长时间内反复使用过，就能轻松找到。
这也是他果断交出钱袋的原因之一，费尔金不值钱又占地方，就算留下来也换不了几磅。
更别说他都不知道怎么换。
还不如交给恩科的手下们，也算是废物利用。
仔细检查一番钱袋后，凯撒将它仔细藏好，随即坐在桌子前继续翻看书籍。
他最近正在学习鲁恩语和弗萨克语，前者是为了到鲁恩地界方便交流，后者是为了解读伊沃留下的神秘学知识，这老家伙给了他不少艾因霍恩家族那边的神秘学知识，估计是之前双方家族合作时互有交换。
而这部分知识完全都是原文，他总不能直接让一位每次只出来10分钟的天使恶灵翻译给他。
所以他也只好自学，好在马特卢船长是一位念旧的弗萨克人，留存了不少书籍可供他偷窃阅读。
这么一想，好像他从家出发之后一直没干什么好事，杀人摸尸，偷窃衣物，伪造信件，偷钱偷书。
倒霉事一件接一件不会就是因为坏事干太多了吧？
不过也不能全怪他，凯撒自我宽慰道，除了偷衣服和伪造信件，其他都是被迫，要是没这戒指不知道会多顺利。
在索恩特那关他就拦不住自己！
另一边...
拿了钱的查理鬼鬼祟祟地找上布莱恩，他和对方是同乡的好朋友，彼此的信任颇佳，也是双方合作的基础。
“我搞到了，那少爷虽然人怪了点，但很好说话。”
查理打了个手势，示意布莱恩解除警戒后对他说道：
“我粗略看了下，这袋子里估计有几十费尔金，足够了。”
他小心地拿出那钱袋交给对方，两人找了个隐秘地方对里面偷看后都为之惊讶。
“我们要不要...”
查理有些犹豫地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暗示布莱恩。
“不妥，这些钱等我们得了这艘船也能赚回来，现在拿了逃走又能逃到哪儿呢？航路就只这一条，到了塞加尔就会被捉拿，还是说你想直接靠着一艘小船航行到鲁恩去？”
“现在先去和水手长汇合吧，我们这两天最好都呆在一起，等到了塞加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后，一起结伴前往船长室，水手长带着几个比较可靠的水手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
自打钱分发了一些后，船上的恐慌情绪少了很多，彼此间又仿佛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仿佛可靠的恩科·马特卢还活着一样。
海风也似乎感受到了这欢喜的气氛，东北风刮得很足，让船的航程大大缩短，虽然偶尔掀起的浪花会拍击船身，但对于几十米长的希尔号，这都不是什么问题。
代理船长布莱恩喜悦地走上船头眺望远方，赛特斯港口已能看到一点迹象，高大的灯塔闪烁着橙红的亮光，为他们指明正确的方向，几条钢铁巨轮停在灯塔附近，那是刚巡视归来的塞加尔的舰队。
没有一位海盗会想试试这些知识教会和塞加尔合作打造的钢铁战舰，据说里面还用到了来自弗萨克的技术，它们的火炮威力惊人，一击就能轰碎普通的海盗船。
而随着船越来越接近岸边，四周同行的船也越来越多，它们有不少是和希尔号同时出发的，只是航行时被这船甩在了身后。
看到一些熟面孔的布莱恩轻松了不少，因为吨位，希尔号会优先进港，他很快就能踏上坚实的土地了。
但很可惜，事实不如他所愿。
一艘小船靠拢过来，船上一位水手装束的人打着旗语想要上船，看着船上另一位的衣着，布莱恩·黑格知道，这是一位港口的官方人员。
那人叫水手等着，自己爬上绳梯，他动作灵便，布莱恩刚从船头下来，还没去迎，那人便已经到了他面前。
他的因蒂斯语还算地道，让布莱恩轻松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赛特斯港出现了瘟疫，暂时不接受船只入港，要么在这儿等上半个月要么就离开去费内波特。”
该死！明明船上的问题就快解决了。
布莱恩在心底怒骂着塞加尔，他们走这条航道快十年也没遇见过这种事，现在希尔号上的食物和水根本不足半个月的量，他们必须去费内波特寻找补给。
还有恩科·马特卢这个贪婪的家伙，仗着这艘船平稳快速少装了补给，现在那些额外带的货物可都成了废品。
但显然，布莱恩不能对那人表现出怒气，他陪着笑脸把那人送走后，立马变换脸色，叫人找来水手长和观察员。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封闭前后甲板，别让内鬼放出信鱼，大家都尽量别出房间，之前找来的水手去军火库里拿上刀，每天轮班巡逻。”
他的话语里满是烦躁和不安的情绪，但没人会责怪他，因为这船上已处在紧张的氛围中许久了。
水手长前往下层，他手上的两把钥匙分别来自他自己和副船长，这两把钥匙一起才能开启军火库的大门。
而查理，他则向中层战战兢兢地走去，他要为几天前的许诺道歉，显然现在他们是还不上奥洛夫先生的钱了。
但当他来到房间外，却发现房门大开，联想到几天前的两次失踪，查理不安地跑了过去，然后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满身绷带的奥洛夫痛苦地躺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在地上滚动着，他的嘴里发出恐怖的嗬嗬声，让查理不由得联想到老家恶灵附体的鬼故事。
想到那些故事中冒失大意的年轻人，查理的呼吸更加急促，他迅速地把门关上，转身逃跑。
躺在地上呻吟的凯撒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好受了一些，他立马伸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光芒，遵照他的命令开始扭曲关门的含义。
“关门既是封闭。”
瞬间，这房间便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凯撒脑海中不断灌输进来的信息洪流也总算停了下来。
呼~
全身已被汗水的打湿的凯撒想到刚刚的场景还有些后怕，当他打开房门，准备偷偷下船时，他的脑子忽然“过载”了。
理解能力，记忆能力飞速地不受控制地提升，在短短几分钟，他就回忆出了几十本书的内容，包括他已经十几年没看过，根本想不起来详细内容的《诡秘》原著。
同时，他的学习能力一样得到了大幅增强，困扰他很久的鲁恩语和弗萨克语轻松掌握，还有伊沃·索伦交给他的那些神秘学知识和仪式。
这很好，如果高速运转的思维能力在这里停下的话。
但是很可惜并没有，他的思维运转的越来越快，脑子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力量，凯撒敢说就在刚才的几分钟他的体温至少上涨了好几度。
他本来想去盥洗室用冷水降温，但脑子中反复回顾的各类信息让他失去了身体的操控，后面就只剩下针扎般地痛苦。
如果不是查理来的及时，恐怕他要在痛苦中被烧坏脑子，变成白痴。
但也多亏了这次“过载”，凯撒想通了很多，这大概是知识与智慧之神的一份驱逐警告，只不过有些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意味。
恐怕到了费内波特，他同样会收到这样一份警告，或者说，在他踏上鲁恩土地前，恐怕他会不断被纠正路线。
永恒烈阳，祂大概与其他正神做了交易，所以如此特别的他才能偷溜出来而不受到他的关照，而交易者则很可能是黑夜女神。
这并不难猜，除去因蒂斯的两位神外，刚刚驱离他的知识之神，过于遥远，不在他前进路线的战神，已被替代，现在低调行事的大地母神外，也就只剩下黑夜女神和风暴之主。
而风暴之主...呵。
虽然不知道黑夜女神想做什么，但凯撒知道，这位曾创立了救赎蔷薇，将神明纳入计划的“穿越者”绝不是好惹的，好在她似乎颇有人性，对克莱恩有很多帮助。
现在凯撒只希望他是女神的计划中重要的一环，而不是下一次用来交易的商品。
这样，他大概能活很久。
港口的钟声回荡，这是曾开辟航路的一位爵士留下的，它的声音代表有船只出航，数十艘小型货船驶出港口，和长久的等待相比，他们更想去搏一搏。
希尔号跟在他们身后出航，它是第一个进港，所以也是最后一个离港。
这艘船曾数十次像这样离开这里，每一次，它都会在这里载上最重要，最宝贵的货物并将它们送往鲁恩。
这一次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