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诡秘无好事

金色的阳光从天空降下，如神的赐福般为每位生活在因蒂斯首都特里尔的人民带去温暖和希望。

得益于伟大的罗塞尔大帝曾经的统治，因蒂斯共和国的工业空前发达，足以让在这国家内的每一位老牌贵族都有足够金钱去恣意挥霍并装点他们奢靡放荡的贵族生活。

除了一个家族，一个曾建立这国家，又因罗塞尔的登基而败亡，曾经统治这国家，现在却被瓜分，落得惨淡下场的索伦家族。

阳光是温暖的，但它穿不过索伦家族已积灰的玻璃，好在石制的壁炉还在发挥功用，让这间破败的屋子有了足以供人生活的温度。

壁炉旁，红发的少年正窝在红色的沙发中，借着火光细细品读着手上罗塞尔大帝的著作。

如果有人能有幸走入这间屋子并仔细观察少年的神态，便能得出一个足让许多研究罗塞尔大帝的文学家们疯狂的事实——他能看得懂罗塞尔日记。

但是，位于特里尔的核心圈子的边缘，已不再有人关心的索尔家族的分家的最后一点遗产现在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就连长久以来，对着分家不断吸血的本家，也对这一点渣滓不再感兴趣了，除了想炒作贩卖这里的商人，这里仅是这少年——凯撒·索伦一人的心心念念之地。

这倒并不是因为他被他父亲和家族的老头子们洗脑，和他们一样执着于一份老旧腐朽的财产，死死不肯松手。

只是在这里，他还有一些秘密需要掩埋隐藏，有一些书籍需要整理带走。

比如，他曾经偷偷搜集的罗塞尔日记，比如，他偷偷抄录下来的序列八配方，又比如，他曾作为穿越者在这房间里留下的，不协调不合理的一切地方。

但首先要解决的，果然还是这些日记。

凯撒翻阅着少量的日记，尽量把这些内容记在脑子里，在索伦家族本家效劳的时候，他就喝下了序列九的魔药——猎人，但很可惜，猎人魔药并没有增加半点神秘学知识和学习能力，想记住这些内容，只能靠他自己。

反复确认自己记下大概内容后，凯撒果断将它们扔进壁炉，就算是只有一丁点可能，他也不希望有人能联想到他会汉语，尤其还是在永恒烈阳教会的地盘上，这位神对罗塞尔大帝可不是很友好。

笃笃笃

沉闷的敲门声打断了凯撒的思绪，对已经化成飞灰的日记做确认后，他才扶着腰上的利剑，沉稳且迅速地来到门边。

打开房门，身着得体服饰的老绅士就站在门外，他的手上没有手杖，双手背在身后，花白的头发服帖地贴在头皮上，他的身子微微弯着，恭敬而有礼貌，看起来像管家多过像一位商人。

“请进吧。”

艾登稍放松的紧绷的身体，邀请来客进入，然后探出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后，才放心紧锁房门，返回房间，和老人一同入座。

“艾登先生，这间房子的归属您有决定了么？”

老人的手放在双膝上，体态放松，显得极为自信，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本，如果这间房子前面没缀上索尔两个字，他甚至不会亲自前来。

更何况，这间飘着油脂腥气的破房子归属于已衰败的索尔家族的更加不堪的分家，他们的财富恐怕只比工人们好一点点。

凯撒装模作样思索了一阵，报出一个数字来：“索恩特先生，2万磅，这是我的底线。”

末了，他又加上一句：“我已经找专人鉴定过了。”

索恩特微笑着的嘴角上扬弧度更大了些，但他尽力控制，没让它变为嘲笑，他苍老的手在身前划出一个十字，怀着崇敬说道：

“金钱是神的礼物，是用来享受生活的，而不是积攒起来最后还给祂，凯撒先生，我知道您想离开索伦家族，离开因蒂斯，您已经将生命的十年交给了家族，现在想要离开，这无可厚非，但如果您想要方便一些，顺利一些的离开，您就不能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计较。”

听着这半是威胁半是劝告的话语，凯撒很想拔出剑给他一下，事实上，他的手已经比脑子还快地握在剑柄上了。

只是，索恩特这个奸商说的确实对，他真的没有门路离开因蒂斯，而且他也没有钱，更没有把因蒂斯的钱换成鲁恩的钱的门路。

凯撒不着痕迹地把剑顺手捞在怀里，抱着剑说道：

“你说个数吧。”

“1万磅，如果您满意的话。”

索恩特微笑着说出了一个疯狂的数字。

倏地，一道银光从凯撒的怀里闪出，如流星般出现，剑尖在索恩特的面前以毫厘之差划过，然后被收归回剑鞘，精妙而迅捷。

少年低伏着身子，胸膛不断地起伏，像是非常愤怒一般，他低声的嘟囔了几句，然后疲惫地坐回沙发。

“按你的来吧，但我先要看到一半定金。”

索恩特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幕，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上面的数字标的很清楚，另外还有一张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纸，那是一份带有神秘力量的契约。

检查，签订契约，收下银票，一切似乎都很顺利，但凯撒在最后叫住了索恩特。

“有零钱么？我还饿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挠着红色的头发，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索恩特虽然颇为惊讶，但最后还是摸出了口袋的零钱交了过去，然后快步离开。

马车载着他迅速远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从索恩特那里成功榨出50费尔金的凯撒也迅速把一切收拾妥当，改头换面从家中离开。

定金，银票，说到底还得能拿到才是钱，以索恩特的下作手段，说不定就会在银行外埋伏一批人把他乱刀砍死，更别提他背后的永恒烈焰教会，这些正神的狂信徒不惜一切地搜罗财富，打压天使家族，某种程度上，他们比开工厂的富人们更加下作无耻。

至少那些富人不会整天想着怎么把一个破败家族彻底埋入土里，一个人也不放过地杀干净。

熊熊燃烧的壁炉旁，凯撒顺手布好的陷阱启动，油脂桶上面拴着的细线被蜡烛烧断，易燃的油脂打翻在地，火焰顺着黄色粘稠的油覆盖地板，但这只是一个引子。

更多的油脂已经在几天前就涂好了整个房间，它们刚刚发出腥气让索斯特不悦的离开，现在则要在火的帮助下释放它们的真正力量。

索伦家族分家最后一份房产燃烧起来了，滚滚的黑烟窜上天空，像是对曾迫害这家族的人的恶毒诅咒，大街上的行人们混乱起来，奔跑着四散，几轮换装后的凯撒混入人潮，让监视这里的几个人彻底找寻不到目标。

“他竟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暗处的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人凝望着正在燃烧的房子说道：

“真是愚蠢而又疯狂。”

他的身后，穿着管家服饰的索恩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契约，依照两人间的联系寻人，但光芒却只是指向了熊熊燃烧的房屋。

“先生，看来他早有准备，我们还要动用封印物么？”

他的主人轻轻点头，同意了索恩特的请求，随后又打了个手势，埋伏在暗处的人聚拢过来，准备跟着这位管家出发，他们看着索恩特戴上一枚银色的戒指，对着那契约命令道：

凯撒·索伦与我签订了契约，他便是与我有了联系。

这份神秘效力不高的契约上的神秘力量被轻松改写扭曲，索恩特心中有了感应，便顺着那灵觉迅速奔走起来，同时他高声歌唱，身后跟随他的人便觉得充满力量，使得他们这些普通人也能跟上这位祈光人的步伐。

他们聚拢在一起，迅速高效地穿过街道和市区向着“猎人”追杀而去。

......

特里尔郊外，凯撒·索伦以普通人绝对无法企及的速度飞速奔跑，得益于魔药，他的呼吸仍十分匀称稳定，如果无人干扰，他甚至可以以此速度跑上几个小时。

但他的直觉猛地刺激了他，让他迅速地停下，那是和占卜家的灵感有些许类似，但比那更迟钝些的生物的本能。

从后面追上来的索恩特表情严肃，他刚才又一次动用了封印物想要将凯撒的“逃跑”扭曲为“投降”，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停了下来，无奈之下，他只好改为为此地设立“不可逃离”的规则。

而对面的凯撒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直觉意味着什么，但还是遵从并反过来对着索恩特冲过来，他敏锐的注意力让他看到了索恩特手上那枚漆黑的戒指。

封印物。

他的心中响起了这三个字，能够让一位老人赤手空拳面对一位猎人的，除了更高等级的序列外，就是封印物，永恒烈阳一系的序列不是非常擅长战斗，那东西一定是索恩特的底气所在。

然而，嗖嗖飞来的箭支打断了他的攻击，一些身着皮甲的普通人弯弓搭箭，从后面一边射击一边向这里移动。

另有些人则是绕了一大圈向他的后方围拢过去，手上拿着刀尖棍棒，抵达位置后各摆造型，看着颇不专业。

前方的都是精英好手，后面的反而是些地痞流氓，这是为了勾引我逃跑？对方逃跑反而对自己有利的序列仅有一条。

律师序列的序列6，腐化男爵。

想靠我对神秘知识了解的不足阴我？

哪有那么容易！

趁着弓箭手还没靠前，凯撒冲到索恩特的面前拔剑就砍，把他逼得连连后退，但他的速度显然不比“猎人”，刚退后了两步，一刀剑光就划过他挡在身前的右臂，将其分为两半，不过相应的，箭支也有几支射入他身上作为代价。

几个腿脚快的弓箭手绕过索恩特，挡在他的面前做人肉盾牌，捂着断臂的祈光人顾不得疼痛，开始颂歌，在歌声下，二十几个人身上充满了力气勇气和对永恒烈焰的狂热信仰。

后面的几个地痞拎着棍棒有些癫狂地朝凯撒扑来，被他一一侧身闪过，而凌厉的剑光则顺着他们的冲势反向一划，割开他们的喉咙或刺穿他们的心脏。

索恩特表情有些扭曲，他身前的几个弓箭手不住地放箭，但却被凯撒架着尸体挡了下来，歌颂者的歌声有着增强聆听者力量，增长聆听者勇气的效果，但同样也有着潜移默化，改变听者信仰的能力，只是，这能力虽然在祈光人阶段有所增强，但绝不会这样强大。

感受着体内灵性大量的流失，索恩特知道，这是这戒指的副作用搞得名堂。

混乱之戒指，来自于一位晋升失败的序列6腐化男爵，它可以以较低的灵性消耗使用腐化男爵的能力，没有次数限制，但在一定范围内，一定时间内，随机一项东西会被扭曲，视被扭曲的东西决定灵性消耗，并且此次消耗比正常的使用要高出1倍左右，越是动用能力，这项副作用就会越频繁地发作。

如果是比较现实的动作或是不致命的东西，就算承受扭曲的高倍消耗也无妨，可此次偏偏扭曲了信仰的传播能力，这使得索恩特的灵性消耗猛烈剧增，脸色苍白起来。

机会！

凯撒看着索恩特的脸色苍白起来，举着一个倒霉蛋向前猛冲，正前方几个弓箭手放下弓箭从背后掏出刀刃要拦住他，却反过来被他一一劈翻。

擅长战斗的“猎人”在肉搏战中除了战士外，就算是高一些的其他序列也难讨得了好，更不要说是普通人，哪怕他们受过专业的训练，受了祝福，但还是远不及艾登的剑术水平和身体素质。

“进攻即是自我保护，进攻即是防御！”

索恩特咬着牙，忍着头痛喊出这句话，凯撒顿时感觉自己挥出的利刃开始不受控地抵挡飞来的箭矢和挥砍过来的利刃，他想忍着伤先杀了索恩特的计划即将落空，但马上他又感觉到力气上涌，之前的束缚控制又消失不见，长剑在肉体上稍微一划，便能开一个大口子。

如果此时，老人手上的戒指会说话的话，他一定会告诉他的主人，告诉凯撒这样一句话：

“防御即是防止受伤，防御即是造成受伤！”

这是更高级，更扭曲的话语，和投机取巧，钻取漏洞的改写不同，这句话的改写能力已经隐隐地抵达了序列5的水平，是直接暴力的改写！

所剩不多的灵性潮水般向戒指涌去，索恩特瞬间就站立不住，虚弱地跌倒在地，他的生命气息急速地下降，但戒指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面前的长剑还未有动作，索恩特就已经濒临死亡了。

不过出于稳健，凯撒还是割断了索恩特的喉咙，剩余的几人也被他用捡拾起来的弓箭一一射杀，没有了歌颂者的buff，这些人溃不成军，几个流氓还未打就四散奔逃了。

“真tm的怪。”

凯撒拎着索恩特的尸体向森林里跑去，今天的追杀透着诡异的气息，虽然自己的身手的确不知道为什么比正常的猎人要强一些，但应该也不是一个序列8的祈光人带着普通人就能成功的啊？

而且他还带着封印物，照理来说更应该派些非凡者跟随着。

看起来这场追杀更像是要把这封印物送给他。

可是为什么呢？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

完全想不出头绪，就算是结合他看过的诡秘原著，也完全想象不到让一位序列9带着序列6能发挥出什么作用，还有就是，这戒指似乎有些奇怪，虽然索恩特用它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是戒指的副作用似乎也帮了他不小的忙。

如果不是狂热信徒扑上来，他可就不是中几支箭那么简单了，如果不是索恩特的扭曲命令莫名其妙的消失，他也不可能冲破防线，至于吸取了大量索恩特的灵性，让他的秘术根本施展不开更不用说。

巧合？还是运气使然？还是有幕后黑手的操控？

理不出思绪的凯撒索性不去过多思考，现在他可还面对着永恒烈阳的追击，翻出索恩特身上的全部零钱后，他拿着钱迅速离开。

至于戒指，就让它呆在索恩特的手上好了，面对一件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封印物，他连碰都不想碰。

一小段时间后，索恩特干瘪的尸体忽然爆发出一阵浓烈的血腥气，一只离这里足十几里的狒狒偶然被这血腥气吸引，跑到这儿来用膳，在呕出碎布料之后，它怪异地扭动着身子朝着凯撒离去的方向追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