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陆伯言（二）
“你的人不会就在山脚下傻等吧，这都一宿了也不上山找找你？”叶南城说着又指了指另一碗水问秦西川：“你喝不喝，不喝我都喝了”
“还有还有”
“不喝”
妇人的声音几乎和秦西川的声音同时响起，妇人调笑道：“你们小两口还绊嘴呢”说着拿起空碗去倒水，叶南城刚想说自己来，就听见外面一阵噪杂的声音，他神情一紧示意秦西川别说话，自己则是在门口悄悄往外窥探，没一会儿，见是一群和尚们拿着工具才放下心来，原来智远大师见昨夜的雨下了一整宿，恐淹了院子，一大早让僧人们下山清理河道，和尚们和妇人打了个招呼，轻车熟路的绕到院子后开始忙活起来，叶南城一看自己也不好意思在这站着啊，索性找个工具加入他们，妇人连说不用不用，她自己弄就行，见僧人们不听招呼，她又连忙跑进去准备饭，秦西川则帮着妇人抱柴火打打下手。
人多热闹干活不累，一上午的功夫众人就把原先的河道加宽了不少，还听叶南城的建议在院子周围挖了一条二尺的壕沟，这要是有山上落石也不至于滚进院子砸到人，叶南城边干边打听昨天上山的那三个人，其中一个和尚说，今天早上让他们劈完柴火才给放喽，听到这里叶南城不禁拍了下大腿，对呀，一会和这群僧人们一起回清凉寺，让舅舅派人护送秦西川下山，他可不是许闻道和沈无风那种猛人，能一个打十个，他对自己实力有着清晰的认知，三个人勉勉强强能应付，四个人他就直接跑，跟那群大汉赛跑他还是有信心的。
大家忙活完在河边洗把脸消消汗，就直接回到了院子里，妇人也把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一筐馒头、一个白菜豆腐汤，她和秦西川还有陆伯言则是在里面小桌子吃的，没有和这群大老爷们挤，叶南城再次对这群和尚刮目相看，吃起饭来哪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个个狼吞虎咽，真是干多少活吃多少饭，当叶南城在饭桌上说要和他们一起回清凉寺的时候，和尚们欣然同意，他们对这个干活卖力气，还不和他们抢饭的叶南城颇有好感。
几人吃饱喝足歇了一会儿，然后喊叶南城出发，当他们看见叶南城身后站着的秦西川的时候，连忙把头扭向一边，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几人在前两人在后，走了一刻钟左右，叶南城突然说自己有东西落在了院子里，让秦西川她们先走，然后也不等回话，飞奔而去。正在收拾的妇人见叶南城回来一愣，但还是上前打开院门，叶南城叫妇人取来纸笔给正在庸城驻防的许闻道写了一封信，其一是安排陆伯言上学，早在之前的交谈中，叶南城知道了陆伯言的学业都是这个妇人在教或者是上山跟和尚们诵经，这要是将来铁了心当和尚行，不然会毁了他这一生，其二就是让许闻道派人把山洞里面的尸体运回，枭首示众，他要告诉那帮人雍凉王府已经关注这件事了，让他们低调一点。写好后，他又掏出几两银子作为他和秦西川换衣服的费用，一同交给妇人。
妇人不明所以，只以为是叶南城感谢她，连忙道：“刚才那位姑娘已经硬塞给我许多银子了，我们母子在山中，也没有什么开销，无非就是给伯言买买书本，要不了几个钱”
叶南城见妇人坚辞不受，只好收回银子，对妇人说：“伯言这个时候正是该进学堂的年纪，我在庸城有些熟人可以安排伯言读书，也有做空宅子，平常伯言上学的时候你们就住在庸城，放假你们也可以回这边住，地址我都写在了上面，夫人以为如何？”
当妇人听见叶南城说起他儿子的学业的时候，这正是她内心一直挂念的事情，她出身名门，自然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她正是想等攒些钱再送陆伯言去上学，如今听见叶南城这么说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多谢恩公”
叶南城赶紧拉起妇人，又交代了一番，可他走出屋却看见秦西川站在院门外，叶南城挠挠头走过去：“来了多久？”
“刚来”秦西川的声音很清脆。
叶南城转身正要走，发现屋门口的陆伯言还在盯着秦西川看，不由在她那翘臀上拍了一巴掌，秦西川娇哼一声，陆伯言则是看的咬牙切齿，突然妇人从后面给了他一个大脖溜子：“这是你能看的吗？回去写字”
叶南城哈哈大笑，赶紧拉着秦西川走，他不知道的是，让陆伯言上学的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这个小男孩的一生，三十七年后陆伯言力压群英成为南楚首辅。
秦西川的一句话却让叶南城再也笑不出来了：“我...在你这里...长得一般般？”
“啊！没有，就是夫人说咱俩像是两口子，看你没反驳逗逗你”
“就这么简单？”
“天地良心”
看见两人走来，坐在地上休息的僧人们也纷纷起身，其中一个和尚说：“二位施主真是绝配，连返回去的理由都一样，东西找到了吗”叶南城连连点头，心里想着，这借口这么拙劣嘛，看了看一旁的秦西川，那意思是你干嘛和我用一个理由，整得多不好意思，可秦西川压根没理他。等几个人拐出来上了大道，叶南城发现路边有人扫视他们，可能是他们二人换了衣服的缘故，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动作，看着前面七八个拿着家伙的僧人，叶南城放心了许多，虽说和尚们吃素，但体格子可不是吃素的，一个个膀大腰圆，虽说有的个头矮，但是人家下盘稳啊！正走着秦西川好像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轻轻唤了一声：“曹宁？”
另一边正往山下走的一帮人听见声音后赶紧转了回来，领头大汉身材魁梧面如淡金，背后还背着一把长枪，虽然用布条包裹着，但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叶南城相信都能看出来。确认是秦西川后大汉如释重负，连忙跑过来，听见声音后僧人们也停下脚步，见是熟人和叶南城打了个招呼便继续上山了，看着大汉跑到近前，伸出手想拉秦西川，叶南城咳嗽了一声，然后一个箭步闪身到两人中间，秦西川轻轻打了叶南城一下道：“我叔叔”
“啊，哦，不是，这地上卫生搞得不太行，太滑了”
正在上山的僧人们脚步一顿，出家人讲究的就是个耳聪目明，听见叶南城这么说，不禁暗自鄙视起来，刚才吃饭时候留给他们的好感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