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登山

赤蛇拧紧的肌肉发力，将垂死的巨熊横拍飞出。

庞然厚实的身躯砸在山崖的壁上，嵌入。

落石滚滚，烟尘四起，像是山崩之时。

他游弋，总有一些认不清自己而又贪婪的家伙。

需要用暴力让他们明白何为敬畏。

如锋的尾椎穿透那堪称蛮横的身躯，拎起。

如龙威严的瞳与那黝黑的瞳仁对视。

“自己交给我，或者，我亲自去取。”

语气森然，让蛮熊相信，这大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不会有丝毫回旋余地那种。

“我给，我给！”

巨熊跌落于地，亡魂大冒。

慌忙不跌的应承下来。

他只是想为部族讨些好处，就算大蛇不满，也可以谈嘛。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大蛇居然如此果决。

直接冲入族内来将自己打个半死，甚至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给过。

熊张口，吐出浸染血沫的蛟龙之符，双掌奉上。

其中贮存着浓郁至于极点的生机。

最后一把钥匙。

苏全收下，他已经聚齐了九把钥匙。

接下来，就只需要前往名为天柱的山岳了。

他遥望。

今天就是个好日子。

“尊客，请允许我等跟随。”

老狐俯首，带着其余几只的妖匍匐于地。

他们清楚。

无论赤蛇是否成功。

那一场战斗都将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盛况。

它们自己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且时日无多。

就让他们观望膜拜一下，那登临世之顶点的力量之间的厮杀。

那通天彻底的神通。

这是他们最后的愿望。

“随便。”

赤蛇扭过身躯。

他明白，每一位生灵对于更高层次力量的热切渴望。

尤其是在这群看不见明日朝阳的老家伙们心中，这种遗憾最为深刻。

岂不闻古人云，朝闻道，夕可死矣。

……

天柱。

赤蛇踏足了这座横绝万山的山岳。

力量下沉，但他感受不到任何的回应。

让心中流转着没由来的涌出悲凉。

这座山岳没有情绪，没有气息。

哪怕只是逝去纪元的缩影。

也不当如此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它已经彻底的死寂了，是本体的彻底死去。

苏全都甚至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在一个赤源、长白还活着的纪元，昆仑。

这万山祖脉居然彻底的消亡在了过去。

也难怪，身后的老家伙们被断绝了前路。

他抬起了身躯，仰望着被厚重云层遮盖的月。

如龙的熔浆独臂贴合鳞甲生长。

握住了九枚铁符，它们在震颤。

像是兴奋，又像是悲伤。

赤蛇轻声。

抛洒出铁铸蛟龙之符，空中回荡着若有若的高昂龙吼。

它们向着上方腾飞，化为九条铁铸的蛟龙在空中狂舞，肆无忌惮的扎入云层穿行。

宣告着回归。

在这群蛟狂舞之时，赤蛇听见了轰鸣。

像是一个信号。

所有妖类都听见了。

仿佛是整个世界都在震颤。

在这颤动之中，隐藏着巫觋时代的不问闻见理解的颂唱。

某种宏大古老神圣的气息在苏醒。

像是朝阳晨曦的光，这天光洞穿云层，恍惚千束万束。

独独洒在了赤蛇鳞甲之上，熠熠生辉，反射旋转光彩。

色泽五彩流溢，材质如金如玉的阶梯一级一级的被铸就。

如同古时天帝登临行走过的道路重临人世。

仿佛望见了曾经走过这阶梯的神灵们。

该形容为道路吗？

这阶梯广阔延伸到没有边际，在所有妖类的眼中铺就，消失在不可遥望的远方。

巍峨成群的宫阙虚影伫立两侧，晃金的云雨徘徊左右。

……

山中的生灵们被这动静惊动。

向着铺展宏大的阶梯望去，而后瞬息匍匐。

无论是妖，亦或者是毫无灵智的凶兽。

它们不知为何如此，只知道以这种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敬畏。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昆仑终究是崩溃了，却没有放弃庇护它们。

在如登天之梯的尽头，如神威严的眼瞳缓缓睁开。

流转着俯瞰尘世的漠然。

视线垂下。

他俯视着赤色大蛇，苏全亦打量着他。

这庞然大物伫立于赤蛇所能遥望的尽头。

如虎类的健硕身躯，每一块肌肉都有如狂龙扭曲。

耳如牛角，向后蜿蜒狰狞。

前半身着着青铜锈绿的残破战甲，亘古苍茫。

诉说着逝去的过往悲凉。

虬龙的臂上缠绕红绸，可那分明是两头已然死去的蛟龙之尸。

火一般的九条尾在他身后燃烧，烧红了半边苍穹，恍如大日坠击云层。

金与红，如晨曦黄昏，分割明显。

“陆吾？”

赤蛇沉声凝眸。

传说之中的昆仑神明，虎身而九尾。

司掌天之九部，掌管帝之囿时。

当之无愧的古老的山神。

不过，这不是他。

赤蛇确信，因为眼前这生灵与他不过同一层次。

传说中的天都第一神祗，不该如此孱弱。

即便是过往神山之下被镇压的天吴，也比眼前生灵来得强横。

不过同样不可小觑。

赤蛇吸声，作为司掌律法，监管整个帝之下都妖神的神明。

战力横绝，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凡灵，可为登天梯而来？”

那生灵从神圣的道路之上迈步。

每一步都激荡可怖威势。

虎吼震荡，在浓厚的云层之中回响，仿佛是暗夏雷暴轰隆。

如战鼓，敲在在场众妖的心魄上。

何等威严不凡！

他们惊叹膜拜。

以往的陆吾是懒散的，甚至是隐匿了自身神通，从未有过如此威亚神圣一面。

想来神祗，大抵如此。

但赤色大蛇的眼中却存在一些不同。

在这位传说神祗的眼中，他看不见任何的神性。

只是一只荒境强横的妖。

气息扭曲荒诞。

甚至可以用怪异去形容那种感觉。

就像是眼前这这天柱山，巍峨古昆仑的化身。

已经彻底的死去。

“是。”

赤蛇眸中无悲无喜，踏足了这传说中，封神的天梯道路。

是种子啊。

陆吾眼中漠然，心中暗自感慨。

任何生灵，都会在这道路上受到压制洗礼的。

但赤蛇不用，世间最为纯净的东西，此间曾经的主人之一。

怎么会需要这些后来的神祗以虚影为其赐福洗礼。

可惜，垂涎这种子的人也太多了。

谁能拒绝，跨越时间生死的归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