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个月后。
阿力、阿荣的伤基本痊愈。宝音阿爸的伤多半已好,但身体留下了残疾。
“宝音阿爸,您好。”吴三娃子已经能用简单的蒙语给大家打招呼了。
“孩子,你好。我宝音达来真诚地感谢你!是你救了我们一家!救了我们的草原。我……”
一时语塞。
“宝音阿爸,我们之间无须用这种方式客套。我们是您好的儿女,我和丫头妹子在生命垂危时是你们救了我们,还收留了我们。要说声感谢的应该是我们!”
“好!好。大家什么都不说了,一家人不说见外的话儿!”
清晨起来的吴三娃子早已干完家里的活儿。他牵出马唤出丫头妹子准备去放牧。阿妈走到跟前拦住他们说:“孩子今天你们俩就不用去了!羊群由阿力和阿荣去放。你们在家休息一下,这三个多月苦了你们了。太劳累,别说是你们,就是我们当地人也受不了!”阿妈心疼地拍着他们。
“不行!不行。他们还没完全好,怎么能让他们去!”吴三娃子和丫头妹子跟阿妈摇头。
“阿哥,就让我们去吧,你看我们已经好了!”阿力阿荣在争。
“你们现在刚好,需要休养,等你们完全好了,就去好吧!”吴三娃子还是坚持。
阿力牵出马说:“要不,今天我和阿荣先试一天,明天你们再去。”
“没有全好,我怕万一……”吴三娃子担心地说。
“我有个主意。今天我和吴阿哥一起去放,明天阿力哥和丫头阿妹再去。这样总可以了吧?”阿荣用眼睛望了一眼吴三娃子。
最后的结果,只好这样。
阿力和丫头妹子只好牵马回去。临走转身调皮地冲阿荣做个鬼脸“阿荣,你的心眼真多!”
阿荣做了个乖巧的笑靥冲天一乐,上马赶着羊群走了。
三个月没出过门,见到草原,阿荣心中无比激动和脸上流露出惬意。
养伤的三个月里,家里的活几乎全由他一个人干了。除去每日的早起歇息,还要照料几位病人。熬药,喂药,无微不至地关心,这一切都令阿荣感动。
羊儿在低头吃草。吴三娃子骑马的英姿和吆喝羊群娴熟的动作,就像一个真正的草原放牧人。
阿荣坐在那儿遐想:“要是吴哥哥一辈子都呆在这儿,永远也不离开我,守在我身边,多好!”
羊儿吃饱了,卧在地上反刍咀嚼。
“来!快来!阿荣妹妹!吃点东西!”吴三娃子朝阿荣喊。他正从马背上取吃的东西和水。
“哦!来了!”阿荣骑马奔至眼前,翻身下马,席地而坐。
“给!”吴三娃子递过一块荞麦饼和水口袋。
阿荣心不在焉地接东西,他递送的手突然停住。阿荣由于还沉浸在遐想中,无意识地抓住吴三娃子的手,久久不放。
被抓住手的吴三娃子一阵颤栗般地激动,久久没有伸回手,不由自主地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肢体的接触,幸福的暖流涌遍了全身,两个红脸的人,一个娇羞流露,一个幸福洋溢。
两个人在这一刻,不知所措,忐忑紧张。两双手都在不停地抖索。阿荣早已羞红了脸,犹豫着收回了手。她低头用深情的目光望了他一眼,四目相对,一把烈火燃烧着他们。烧得浑身火辣辣地热,脸烧得通红。
许久许久,一会儿低下头,一会儿忍不住向对方饱含深情望上一眼,阿荣看着吴三娃子通红的脸,那炽烈的目光。一种从没有过的幸福驱使她。她的身子微微颤动,斜歪的身体已经需要一个支点,她将头轻轻地依靠在他胸前。
又一次感到异性的那种温存在冲撞他的心和身,整个人像被火烧着一样,他用力拥抱阿荣,她同时也紧紧地依偎着她。
拥抱!男女之间那种渴望爱的拥抱,滚烫的吻让两个人应接不暇。绯红的脸颊映衬草原的花朵,无比绚烂美丽。
“阿哥,我喜欢你。”
“阿荣!我也喜欢你!我也……”笨拙迟钝的吴三娃子说话嘴都抖颤。
羊儿开始骚动起来。几只羊已经向远处的新草地跑去,在寻觅它们更爱吃的鲜草。青青的草地湮没了羊群。静静滚动的羊群,像割草机般的羊在食草。只听见吃草声,只看见无数个啃草的羊嘴在动。
草原像一副展开的美丽画卷。
沙沙摇曳的草儿,蓝天白云下的毡房,像繁星点点。牧羊人的窃窃私语,男女间缠绵的情话,永远唱不完的情歌,相互追逐的情人骏马。
三年后,草原依然美丽无限。甩动的鞭儿响彻四方,悠扬的马头琴声,激亢顿挫,嘹亮宽广的蒙古长调歌声随风飘荡。
一片蓝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
一片青青的草原,滚动着洁白的羊群。
洁白的羊群追逐着天边雪白的云朵。
姑娘美妙的歌声哟,追寻哥哥的琴声。
把人们带进风景无限的草原世界,陶醉在天籁之音中。
“阿力哥!咯咯……”一串串银铃般人笑声响起。
一边笑,一边追逐阿力的丫头妹子骑着马赶着羊群。
她时不时地下马采摘草原上那些野花,戴在自己头上。插在黑发间。故意让阿力看自己美不美。
阿力看着一个黄毛丫头,如今变成了一个婀娜的姑娘。
“阿力哥,好看不?”
“好看!真漂亮!真好看!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阿力一边答应,一边卖关子。
“就是什么吗?你快说!说嘛!”丫头妹子急着娇嗔的求他。
“在我们这里,只有姑娘有了心上人,出嫁时才戴花。”阿力故意调皮地逗她。
“去!胡说!才不是这样。我才不出嫁呢我要守着阿爸阿妈和我吴阿哥他们一辈子。这一辈子永远也不嫁!”
阿力听完她的话,脸上划过一丝有易察觉的表情,一种酸溜溜的味道。
“你只记着阿爸、阿妈和你的吴阿哥,把我和阿荣忘得干干净净,丢得远远的!”阿力说话时脸和眼睛堆满笑意。
“哪里会,只是阿荣姐姐会嫁人,有她的阿哥守着她嘛!阿力哥哥,你也会找一个好姑娘,守着她过一辈子的!”
“哎呀!只是你的阿力哥哥,还没有一个姑娘看上他,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他只有独居一处,当光棍了!”
“阿力哥,你心地善良,人长得魁梧壮实,什么事都难不住你,我不相信没有姑娘喜欢你。有肯定有!”
“哟!?有,而且肯定有。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不像你说得那么肯定!看来你是知道是谁了,是谁?说来听听!让哥哥我也高兴高兴。”阿力有意捉弄。他带着调皮的口气说完后,眼睛在丫头妹子脸上找答案。希望她能捅破这一层纸。他喜欢她,爱她。爱她纯洁无瑕人品,喜欢她那种执着坚毅的性格。看着丫头妹子那阳光灿烂的脸庞,他的心一阵阵激动。
“想得美!让我告诉你!我不!我才不会呢!”丫头妹子用少女的娇羞和保守秘密那种甜蜜感觉故意绕开。她喜欢阿力,早已把自己的心和阿力联系在一起。她有太多的憧憬,太多的愿望,想哪一天嫁给他,和他一起去享受人间的欢乐和感受草原给予的幸福。她渴望这一天早早到来。
“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是谁,哪一天我去找她,向她的阿爸阿妈讲,我向她女孩求婚,让她嫁给我!”阿力一副认真的样子。
“阿力哥,你说她是谁,她在哪儿?”丫头妹子误会了阿力,认为他真有了她,心里非常焦急,又问了一句。“她是谁?”
“她呀!她是我们这片草原上最美丽、最出众的姑娘,是她阿爸阿妈最疼爱的女儿。”阿力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这下更急坏了丫头妹子,她把此事当真了,一再追问:“姑娘是谁?快告诉我!”急不可待知道答案的她,已有焦急和慌乱。
“不告诉你!你知道的不告诉我,我知道也不告诉你”阿力想用开玩笑逗她讲出真情,玩笑开得太认真,起到反效果,丫头妹子一下子生气了。
“不告诉我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不想听了!”她一脸的泪花,站起身紧咬嘴唇,不让大颗的眼泪流下来,跑到马跟前,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一见生气离去的丫头妹子,阿力慌了,马上喊道:
“阿妹,别走,听我说!回来!”
“我不想听!不听!”远去的马蹄声。
看着远去的人和马,阿力有些急躁不安。
往日有说有笑的丫头妹子今天怎么了?回来一句话也不说,一脸的泪痕和忧伤。吴三娃子看了她一眼,便喊:
“吃饭喽!快来吃饭喽!”无动势的她,一反常态,让吴三娃子看在眼里,他还在不断地喊:“吃饭喽!快来吃饭喽!”
“你们吃吧,不要管我,我不想吃!”丫头妹子心烦地回了一句。
“怎么,今天是谁惹你生气了,连饭都不想吃了?看来这个问题严重了!”
“三哥,今天我不饿,不想吃!”丫头妹子回了一句。
“哟!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了?”阿妈过来劝她。“姑娘,阿妈问你,发生了什么事?谁惹你生气了?是不是阿力?这个畜牲,越来越不像话啦!他对你做了什么?”阿妈一面劝她见她哭个不停更急了,大声骂道:
“阿力,你过来,你这个贼狼,你究竟做了什么,让我告诉你阿爸,让他打碎你的骨头!”阿妈真的很生气,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阿妈,没有!阿力哥他什么也没有做!不!不是阿力哥什么也没有做,是,是他!”丫头妹子哭得更凶了,像一个没长大的女孩在哭。
“阿力!阿力,快滚出来!我今天就打断你的……”
阿力急匆匆地跑进来,见阿妈一脸的怒气,手里掂着一条打马鞭。
“怎么了,阿妈!”
“你说你怎么了!”狠狠下去一鞭打在了阿力身上。
“阿妈,怎么回事?我不明白!”不容讲话又是一鞭抽在阿力身上。
“阿妈,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打我!”
“你还嘴硬,顶嘴!”阿妈举鞭又要打阿力。
此刻丫头妹子急了,赶忙上前抓住了鞭子。
“别打了,别打了。阿力哥只是他……”
“他只是怎么了?说出来,阿妈给你做主!”
“其实他没对我怎么!”丫头妹子想解释清楚,可越说越乱。
“他既然没对你怎么样,你哭得那么伤心干什么?”
“他跟我说,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喜欢他,他要去求姑娘的阿爸阿妈,让姑娘嫁给他!所以就……”
“所以就哭上了,就这些?”阿妈这回明白了!原来是,她想故意试探一下这个丫头,她对丫头妹子说:“哎哟,我当是什么事惹你生气,他喜欢他的姑娘,这有什么错,他喜欢他的,又没对你怎么样,好像这一点也没错吧?再说!人家喜欢人家姑娘,这里头好像没你什么事吧!”
“我,我……”丫头妹子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一再问: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丫头妹子问阿妈。
“孩子,这个你得问他,别问我。”阿妈用眼睛瞄了一下丫头妹子,满心欢喜。开心畅快的心情叫她脸上挂满了笑容。
低头害羞的丫头妹子来找阿力。
草长莺飞,秋果盈实。草原上又是一年的黄金收获季节。
大家在草原深处收割着肥美的饲草,贮存冬春季牛羊的干饲草。希望来年有一个好收成。
三年中,吴三娃子已经变成地地道道的蒙古汉子。不但英俊而且更加魁梧彪悍。身上透露出一个更加成熟的男子汉气息。
牧羊的活样样精通,披星戴月,辛勤劳作。骏马奔腾,战胜艰难,把自己完全融入了这个草原之中。
秋风吹动着草儿,满天星般的羊儿静静憩息。
吴三娃子徜徉在草地上,尽享阵阵草花成熟的芳香。他扯下一根草含在口中,凝望着天空。
一群群一排排南飞的大雁在长空中发出高亢的叫声。秋来雁去,阵声的大雁让他伤感起来,鼻子一酸,几颗泪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三年了。三年前离家时的情景,离开爹娘都三年多了,想起爹娘泪影婆娑的凄景,想到师父去世的那一幕,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涌向胸口。
“吴阿哥!哥!快点圈羊。天快黑了!”连着几声喊。
阿荣已来到他跟前,见他依然不动躺在地上。
“哥,你怎么不答应!我喊你好长时间了。是不是病了?”吴三娃子忙从回想中挣脱出来,站起身。
在阿荣眼里,从没见到过他这么沉默、专注和忧伤。
“哥!哪里不舒服?病了?”
“不,没有,我挺好,就是有些困了。”
“哥,你来这三年里,从没有歇过,要说累,可真是累了你了。太辛苦了!家里、外面的……”
吴三娃子用手打断阿荣的话儿。“我就歇了这么一会儿,你就说了一大堆的话语。我以后哪还敢偷半点懒!要说累,你倒是该歇几日了!”说完他起身上马向羊群奔去。看他远去的背影,阿荣由衷地感叹了一下,乘马追去。
“三娃,我和你阿妈商量了,决定把你和阿荣的婚期订在下月的二十八,你的意思如何?”
“阿爸,阿妈,我没什么意见,全凭你二老做主,我和阿荣全听你们的安排!”
“那好,到时我们把沃尔沁克草原几个部落的头人都请来,好好热闹一下。沃尔沁克草原好久没有热闹了,孩子们,让我为你们准备一场盛大的婚礼吧!”
阿荣和吴三娃子兴奋地望着对方,幸福已悄悄融他们的心窝,挂在了他们的脸上。
“阿爸,阿妈!我想在举行婚礼前,回一趟我的老家,恳请你们让我把阿荣也带回去,见一下我的爹娘。你们是否同意?”
阿爸、阿妈对视了一下:“带上媳妇回家先看看也好,这样吧,赶早不赶晚,快去快回。准备一下,从官道上走,明天就动身!”
快马前行的吴三娃子和阿荣。这一日行到凉州郡界,此时已近黄昏时分,他们来到一家客栈,翻身下马,进栈歇息。
“两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快!客人来咧,招呼客人!”客栈主人扯着长长的嗓音向里边喊。店伙计急忙上前。
“里面请!”
吃完洗漱完,两人进屋歇息。一路上的鞍马劳顿。阿荣倒下便睡,不一会儿便传出轻轻微弱的鼾声。只见她侧躺着身子,脸上挂满了幸福的微笑。嘴角流着一滴滴口水。
看着熟睡的阿荣。这一路行来,真是苦了她,连自己都觉得困乏极了。自从逃离老家,到现在又回来,还带着媳妇回来,这让吴三娃子激动得无法入睡。
爹娘三年前临别的情景:娘用泪眼送儿子的一幕。
晨风吹拂娘的黑发。爹娘难过,舍不得他走的情景一个个呈现在眼前。
快要见到爹娘的那份喜悦,心慌意乱、恨不能一步跨进家门,见到爹娘的急迫心情,让他无法入眠。
凉州城到了。已看城东门熙熙攘攘的人群。马队进出城门。城东门外他们纵马持缰,进了东门口。一路向蛤蟆湖三坝奔去。三年后的红水河依然干涸荒疏,没有一点绿意。
陇西北标准型建筑的院落。前高后低的房脊。泥土构建的房屋依次排开:前院、厢房、正房、客房数间。
一脚跨进院门的吴三娃子牵着马领着阿荣朝正房走来。
“爹!娘!我回来了”他风急火燎地喊。
往日热闹的情景不见了,院里显得十分冷清。
“谁呀!”一个又脆又亮的嗓音打断了他的喊声。
“我是三娃子!三娃子呀!”
“三哥!你是三哥?”
“对!我是三娃子。你是?”
“我是妹妹吴春。”妹妹回答说。
“春子!你是春子,都长成大姑娘了。来!让哥看看你。”吴三娃子高兴地拉住妹子吴春,上下仔细打量。三年多的时间,她果然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他激动地嘴都合不上,一直笑。
回过神的吴三娃子马上又喊:
“爹,娘!我回来了!”他边喊边往里头走。
“哥!哥!娘在这间屋里!”妹妹吴春把他指引到娘的屋里。吴三娃子一下子冲到娘跟前,双膝一跪,给娘叩了头,口中直在喊娘。
娘木讷地立在那儿,半天没返回神来。听到有人一直在叫娘,她知道儿子回来了,她的嘴唇颤抖,脸上早已老泪纵横。她用手漫无目的地摸着。
吴三娃子见娘的眼睛有些问题,便开口问娘:
“娘!你的眼睛……”他用手在娘的眼前来回晃动,一点反应意识都没有。娘半天才说:
“看不见喽!什么也看不见了!”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娘!爹呢?我爹他在哪儿?”
“三娃!你爹都走了两年了。你和那个丫头妹子逃走的第二年。”娘给儿子讲时,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懑和凄凉。
“娘!光说话了!还不让哥哥起来。他一直都跪着呢!”吴春妹妹提醒娘说。
“三娃,起来!快起来!”娘把儿子扶起身。
妹妹吴春又给娘说:“跟哥哥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女的……”
“女的。是丫头妹子吧!来,快来,过来让我……”她从身上往头上摸摸揣揣。一双老手不放心地在不停地摸索。
“娘!”阿荣急忙叫了一声。
“三娃!这是怎么?”娘疑惑地向儿子。
“娘!我要成亲啦!”吴三娃子高兴地回答娘。
“要成亲了。多大的喜讯啊!他爹,三娃子要和当年一起逃走的丫头妹子成亲了。三娃子把儿媳妇都给你领回来了!”
“娘!她不是。娘,她是……”还没给娘做介绍的三娃子急忙分辩说。
“什么也别说了,娘知道。他爹,你看咱家遭那么大的一场灾难,今天我终于明白了,这是吴家必然要经历的一场灾祸,才会有今天的结果。”娘用喜悦来掩盖她内心的那种痛苦。是自我安慰罢了!
“娘!她不是丫头妹子。她是阿荣。她不是我们汉人,是蒙古人。”
“怎么?不是?那丫头妹子在哪里?是怎么回事?咱们吴家和你爹为了她才……你爹他死不瞑目啊!”娘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中有一股怨恨。
“娘,丫头妹子她现在很好,长成了大姑娘。这次没跟我们回来,是为了照顾我们的阿爸阿妈,她已经有人家啦,就是阿荣的哥哥!这次我们回来前,她让我们替地代问你们好!是阿荣全家救了我和丫头妹子,也是这几年她们家收留了我们!”三娃子跟娘讲起他们一路上发生的故事。
“好!这样好,好!”娘满心欢喜。
“娘你坐!”阿荣扶住娘坐下,然后从囊中取出一样东西呈到娘手上。“娘!我和三娃就要成亲了。我没什么孝敬您老人家的,这是临行前阿爸阿妈托我转交的,请娘收下!”阿荣将东西递到娘手里。
“这怎么可以!你来了,进了门成了吴家的媳妇,娘应该送你东西才对,可是我们现在,娘也拿不出东西给你!真是不好意思!”娘一副无奈地哀叹。
“娘!别这样。阿荣现在已经是吴家的人了,还说什么见外的话。”
“娘的命苦啊!媳妇进门当娘的竟两手空空,命苦啊,都是那个可恶的崔一腿,打死丫头妹子爹的那一个。就是他和蔡开元两人,相互勾结,害死了你爹和几个兄弟。”泪水涟涟的娘,伤心落泪地告诉儿子这里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