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幕下的月影（一）

我不再纠结于父母的离去，更向往于令我血脉砰张的江路之旅。

我将尹丰伯伯给我的剑命名为“秋水”，真正的旅途就此开始。

初入华城，我被眼前繁华的景象震撼到了。在那高耸的城墙之内，望不到边际的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道，越往里走，道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道上走着的是衣着绚烂多彩的市民。我一个粗布麻衣的姑娘，活脱脱像一只被丢进城里来的土包子。

我沿着大道径直往前走，可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房子。路边小摊上的琳琅的小首饰已花了我的眼，更别说那些个我叫不上名字的稀奇古怪的玩物了。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想着这些身外之物对于我闯荡江湖毫无用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我在桥头观望了一会儿喷火的艺人，饥肠辘辘地在一家门面朴实的客栈落了脚。

我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只有烛火安静地矗着，漆黑的窗子没有透进来一点外面的热闹。不知是出于孤身闯荡江湖的亢奋，还是因为换了张床的不踏实，我竟一丝困意都没有。

听了更夫敲了更，这夜晚死一般的寂静。

我起身推开窗子，一阵寒风袭来，月亮也被藏在了黑云之后。

可能，我走得还是有点草率。我应该做个规划，先去哪家府上做个门客，或者找个镖局打个工，而不是这么漫无目的地瞎逛。可是，一切如果都规划好，那还是我想要的江湖、想要的人生吗？

正值我思考之际，楼下墙角的哭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女子的呜咽声。

我断然是不信这世上会有牛鬼蛇神的。

于是我端起桌上的烛台，轻步下了楼去查探。漆黑的夜晚被我一点一点照亮，直到找到那位蹲坐在墙角哭泣的女子。

那女子着一身白衣，她见我走近才缓缓抬起头来，微弱的烛光映出她白皙姣好的面容，看起来与我年岁相仿。我望着她的脸呆了一会儿，她虽哭的梨花带雨，抬眼看我的双眸竟也清澈明亮。

“女侠！救救我吧！”

“啊，怎么了？”我被她从呆滞中唤醒。即便这样，我的眼睛也舍不得离开这个美人的脸半步！

“我已无颜苟活在这世上了，求您成全我吧！”说着，她从蹲坐变跪立，搞得我猝不及防。

我连忙去搀她，“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便是，不要寻死觅活呀。”

她挣开我的手，哭嚎道：“苍天啊！你还有眼吗？什么事也不让我做还不让我去见亡故的双亲，我的命好苦啊！”

我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别听她瞎扯，”突然，从楼上走下一位提剑的青年男子，指着女子说：“她是个骗子。”

女子扯住我的衣袖，“女侠啊，你要相信我啊！”她边说，另一只手边抹着眼泪。

我看着着实心疼啊！

“大家的同情心就是被你这样骗取的！”男子走近，手里的剑直指女子。他的剑眉星目也让我为之一惊。

城里的男男女女都这么好看的吗？

问题来了，这么养眼的两个人，我应该相信谁呢？

忽然，一个力量把我推倒男子身边，幸亏他及时收手，也就是毫厘的距离，男子的剑就要刺进我的身体上。我扭头，那女子已经飞檐走壁地溜走了。

“你没事吧？”男子关切地问我。

“没事。”话音刚落，我的脑袋只觉一片会乱，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我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趟在房间里了。

那青年男子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已是白昼了。

“谢谢。”我坐起身来，感觉有些乏力。

“你醒了？”他转身过来走近，“刚刚你晕倒了，应该是钱素推开你时给你施了药。”

“钱素？”

“师门不幸。师父本是好心收留她，她自己却又不知从哪习得的药毒之术，以本派之名在外为非作歹。师父也不知和官府打过多少次交道了，她还是不知悔改。此次我下山，就是为了把她逐出师门的消息宣告天下，正我师名。”

“哦……”

“相遇即是有缘，在下张子陌，愿与姑娘结交为友！”

“柳晨。”我抱拳道。

“见姑娘已无大碍，在下还有事在身便不多作打扰。我们后悔有期！”

说着他就开门离去了。

“后悔有期！”

我坐在床上，复盘着昨夜到现在发生的事情，感觉有点匪夷所思。钱素那个女子，如果不推我那一把，或许我就真站在她这一边了。她这样做，可能就是因为张子陌的实力在其之上。

或许，我应该出去打听打听，他们二人师出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