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支援

在这里呆到快三个月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了，经理派我们这些实习生去分店支援，分店在CP区的小汤山。

在寸土寸金的王府井的地下室里住了这么些日子，来到小汤山，更像是一场旅行。

只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我们便投身工作了，分店接了一个人数比较多的会议，我们负责早中晚三餐和会议的茶歇。

忙完了第一天的会议，我躺在床上没有能迅速地睡着，手机的震动来的也恰是时候。

“我发现一个好地方。”是程北秋发来的微信。

“哪里？”我问他。

“你到四楼来。”

“那你等我一下。”

我换上外套，轻手轻脚的出门，十月底的夜里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凉意。程北秋站在四楼的台阶上，看到我便冲我招手。我深呼吸，加快了脚步。

在四楼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梯子，爬上去就可以到达这座楼的楼顶。

我们就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偷偷爬上了楼顶。那里抬头便是星空，没有高楼没有任何阻挡，是那样一整片星空，直接映在他的眼里。他在月光的映照下，像是发着淡淡的光。他快要回头看我时，我把目光迅速移到了夜空里。

“好看吧。”他的声音传来。

“嗯。”我轻轻点头。

“斯琪，你毕业想来BJ吗？”他问我。

“我…我不知道…”他的问题来的突然，我从没想过我毕业后要去哪，去做什么。我没有看他，依然抬着头，想要从这样的夜空里找寻到答案。

“也对，你还没毕业呢。”他像是看出我的窘迫，给我找了一个绝妙的理由去躲避这个问题，他接着说：“我不想留在大城市。”

“你毕业会回家吗？”我问他。

“对。我来自一个很小的城市，那里没有这么便捷的交通，走到哪好像半小时就能到。可能回去的话，在本地找一份工作，就那样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吧。”

“你喜欢那样的日子吗？”我看着他的侧脸。

“你呢？”他没有回答我。

“那样似乎也很好，”我认真的想了想，“BJ也很好。”

我想，如果时间走得再慢一点就好了，就停在这样的夜色里吧，是在千里之外的小城也好，是在车水马龙的BJ也好，是在整日不见阳光的地下室也好，是在这片无垠的夜空下也好，不管是在哪，如果我可以就这样一直在他的身边坐着就好了。

“哎，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以为你是东北人呢。”程北秋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

“我知道。”我看向他。

“你咋知道的？”他也扭过头来看我。

我迅速锤了他一拳，“你之前就跟我说过好吗！”

他吃惊的看着我，好像真的不记得了，“我啥时候说了？”

“搭讪孟菲语的时候，”我白了他一眼，“你能记得什么呀，你只记得孟菲语。”

我站起身来，压住自己想踢他一脚的想法，没好气地说：“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走不走。”

“啊…不是…你困了？”他看起来像是有些不知所措，说的话也没头没脑的。

我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快步走开了。

楼顶明明没有任何阻挡物，我却觉得空气稀薄无法呼吸，我想起他之前每天等在宿舍门口，只为了见孟菲语一面的样子，我就无法呼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工作的时候碰见他我就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每天都想着手机里传来的会不会是他的信息，那些让我们一点点靠近的机缘巧合更像是我日夜的祈祷得到了上天的垂怜，在这样的时刻，我真希望自己是孟菲语。

“夏斯琪。”程北秋在我走到三楼的时候抓住了我的手臂。

“干嘛…”我叹了一口气，还是回过头来。

“你生气啦？”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问出的这句话。

“没有啊，很晚了，明天还要盯早餐呢，你忘了？”我慢慢抽出手臂，还是放软了语气。我想，不怪他，怪我以为这束光应该是照在自己身上。

“是哈，那你早点睡…”他欲言又止，“去吧。”

我点点头，转身向宿舍走去。

第二天起的很早，盯早餐就像打仗一般，摆放餐具，上菜，撤餐，打扫。这一套流程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也逐渐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布置完会议的茶歇，我们可以有短暂的休息，我站在会议厅门外不远的地方，看着程北秋进进出出的忙活。这套金灿灿的工装还真是不适合他。他端着水壶出来时，发现了我，但在他笑着走过来之前，经理也发现了我。

“夏斯琪，你过来。”经理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看了程北秋一眼，便扭头去经理那边。

是中午有一桌餐，需要我去布置一下餐具，经理边走边下达指令：“你就按总店的规格布置就好，中午你就不用去会议那边了，盯这桌餐。”

“好的。”我走两步就得跑起来，他走路像是脚下有风，快的我跟不上。

终于在午餐的时候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像个陀螺一样转了一上午，小腿像灌了铅一样的重。我比会议那边结束的晚，但也在午餐结束前赶上了，虽说只剩了个底儿已经没法选择，但到底是酒店的员工餐，并不会难吃到哪儿去。

想着快点吃完，我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你这是饿坏了，吃这么快。”程北秋边说着边把手里的苹果放在我面前。

我立刻收敛起来，抬头看看他，切换成细嚼慢咽模式。

“吃饭的时候我看你一直不来，给你留了一个苹果，”他说着又把另一只手里的酸奶放下：“还有这个，你慢点吃，别噎着。”

“嗯。”

他就这样不说话，看着我吃饭，我也不知道改如何开启一段对话，就这样沉默着把饭吃完。

终于在我起身的时候他打破了这个沉默：“明天这个会议就结束了，咱明天下午就回总店了。”

“嗯。”我点了点头。

他问我：“今天晚上，你想不想出去转转？”

这个邀约来的出乎我的意料，我握着苹果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但是嘴比脑子快了一步：“可以啊。”

他的语气也一下子轻快起来：“经理说今天放我们半天假，咱俩今晚去吃点好的！”

“嗯！”我也跟着开心起来。

那天晚上，我们慢慢走回分店，一路上，程北秋从他小时候一直说到大学发生的各种令他开心的事儿。

那是一条简朴的水泥路，路的两边长着我叫不出名的草和树，十月底的BJ，空气里也是带着凉意的。我走在他的右边，不时的被他的语气逗笑。我似乎能感受到能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温柔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