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斑比(译林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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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在森林中一片狭小的空地上,他出生了。这地方虽然狭小得只够容下他和他的妈妈,却给了他们足够的遮蔽,周围的灌木丛遮挡着他们。他以细细的小腿颤巍巍地站在那里,眨着还不清晰的双眼,样子十分茫然。

鹿妈妈生产时的低呼吸引了一只路过的喜鹊。“这孩子多么漂亮啊!”喜鹊赞叹道,“你们鹿家族还真是神奇,刚出生的孩子就开始走路了。他能跑起来吗?”“当然可以,不过我现在太虚弱,不能和你说话了,请你原谅。”鹿妈妈答道,声音满含温柔。

喜鹊说:“没关系,因为这样的事不常见,所以我才来看一下。我们喜鹊生孩子就十分麻烦,那些刚孵出来的小东西什么都不会,我们必须处处照顾他们,这太麻烦了!”“很抱歉,我没有听清你说什么。”鹿妈妈说道。

“她虽然长得漂亮,但也很愚蠢。”带着这样的想法,喜鹊飞走了。鹿妈妈用自己的舌头愉快地清理着刚出生的小家伙,对此也没有注意。

小家伙红色表皮上点缀着几个白色斑点,安静地站在那里享受着妈妈温柔的舔舐。不过他还站不大稳,脸上也是一副困倦的样子。

清晨的阳光从树叶间照下,就好像为此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各种各样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中。鸟儿们不停地欢叫着,有画眉、鸽子,还有八哥和小雀鸟。他们不停地发出美妙的声音,喜鹊嘲笑着发出尖锐声音的松鸦,野鸡和啄木鸟也加入了这场声音的盛宴。猎鹰从树顶掠过,发出的尖叫声,整个树林都能听到。

可是,沉浸在妈妈温柔地清理和亲吻中的小鹿却听不懂这些,妈妈沙沙的舔舐声充满了他的整个世界。他也闻不到森林中飘散着的各种味道,因为妈妈身上温暖好闻的味道早已占据了他的全部感官。于是,他靠近并依偎着母亲,去寻找那为他提供生命营养的地方。

鹿妈妈温柔地抚摸着吸吮奶汁的小家伙,开心又满足。在低头亲吻小鹿的间隙,她偶尔也会抬头分辨一下周围的声音和味道。

“斑比,我的小斑比。”她低声轻唤道。

斑比生命最初的日子无疑是鲜艳而美好的。宁静的初夏,阳光温暖地照耀着万物,各种颜色的花儿竞相绽放,有的上面还挂满了果实,整个森林都是五彩缤纷的。在早上或黄昏时,各种不同的声音响彻整个森林,蜜蜂们更是不停地忙碌着。

此时,斑比跟着妈妈愉快地走在一条小路上。这样的小路遍布整个森林,即使有些地方被东西拦住了,他们也能轻易跳过去。而且无论是什么遮挡了小路,妈妈总是知道它在哪里。

斑比脑中有太多问题接连不断地涌出来。他喜欢问妈妈问题,也愿意听妈妈回答,这对他来说是件再快乐不过的事。即使有时候妈妈故意不将完整的答案告诉他,但因为好奇心和一些快乐的猜想,他依然觉得欢喜。对未知世界,斑比充满好奇,还有隐隐的不安。

“妈妈,谁是这条路的主人呢?是谁修的这条路呢?”有一次,他这样问妈妈。

鹿妈妈答道:“是我们啊。”

“只是我们两个吗?”

“是我们鹿。”鹿妈妈说。

斑比笑着问:“鹿又是什么呢?”“宝贝,我们就是鹿啊。”鹿妈妈回头看着斑比,笑着答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大鹿,我是小鹿,对不对?”斑比高兴地向空中跃去。

“对啊,看把你乐的。”鹿妈妈答道。

“还有其他鹿吗?”斑比又认真地问道。

“有很多很多。”

“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们呢?”斑比好奇地问道。

鹿妈妈边走边说:“很快的。”斑比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肯定不是现在。

他们继续前行着,忽然前面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那是一只雪貂在抓逃跑的老鼠,被抓住的老鼠成了雪貂的大餐。

斑比吓坏了:“发生了什么?”

鹿妈妈安抚道:“没事的,只是一只老鼠被雪貂咬死了。”

斑比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过了很久他又问道:“雪貂为什么要咬死老鼠呢?”

鹿妈妈犹豫着。“因为……”鹿妈妈突然加快了脚步,好像把斑比的问题忘了,“我们快点走吧。”

他们沉默地走着。“妈妈,我们有时也会咬死老鼠吗?”斑比小心地问着。

鹿妈妈答道:“我们鹿是不杀生的,永远都不会。”

再次开心的斑比经过一旁的小树,他听见两只松鸦在吵架。“你这个笨蛋快走开!”“这是我的窝,找你自己的去。”“无耻的家伙!”原来他们在争鸟窝啊。鹿妈妈却不关心这些,一直向前走去。

一只松鸦看到斑比,嚷道:“小怪物,有什么好看的!”被吓到的斑比连忙向前跑去。

“妈妈,什么是无耻?”

“我也不知道。”

“他们为什么争吵呢?我们也会那样吗?”斑比又问。

“他们是为了争食物才生气的,我们不会那样,我们的食物非常充足。”鹿妈妈答道。

他们一直走到了小路的尽头,前面一点点地出现了光亮。一片空旷明亮的地方就这样展现在了斑比的眼前,鹿妈妈将想要跳出去的斑比拦住了。

斑比欢喜又急切地问道:“那是什么呀?”

“是草地。”

斑比又问:“草地是什么呀?”此时,鹿妈妈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和警惕,她抬头安静地倾听周围一切声音,在深吸几口气后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妈妈再次拦住刚要跃出的斑比。“等我叫你再出来,”鹿妈妈鼓励斑比说,“别担心,好好听着我下面的话。”

“你以后会明白的,在草地上行走是很困难和危险的。你先看着我出去,如果我往回走,你就转身快速离开。哪怕看见我倒在地上,你也不要停下,什么都不要理会,跑得越快越好。你能做到吗?”

“好的,妈妈。”看着严肃的妈妈,斑比答道。

“在听到我叫你之后马上到我身后来,如果我开始跑,你要也跑,直到回到现在这个地方。什么都别想,千万别停下,也不要问问题。听清了吗?宝贝。”

“听清了,妈妈。”

鹿妈妈接着说道:“好,那我现在要出去了,你看好了。”

斑比紧紧盯着走出灌木丛的妈妈,心里既期待又感到恐惧和好奇。他看见妈妈认真倾听四周的声音,看见她的身体突然缩了一下,他的心也不禁跟着漏跳了一拍,他甚至已经做好掉头就跑的准备。这时,鹿妈妈环顾了下周围,呼唤道:“宝贝,过来吧!”

在听见妈妈的呼唤后,心中充满快乐的斑比一下就跃了出去,连自己的不安也忘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会这样快乐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一直以来居住的灌木丛太狭小了,可是这片草地是多么宽广啊!他眼前是无垠的蓝天,阳光温柔地照耀在草地上,使他感到无尽的温暖,斑比实在是太激动了。

他不停地向着天空跳啊跳啊,他心中的渴望如此强烈。他太幸福了,就连草地上的空气都让他陶醉。为了表达这种快乐,他不停地伸展小腿儿跳向空中。

斑比无法像人类的小孩那样,用叫声来表达自己的快乐。因为他只是一只年幼的小鹿,是不会喊叫的,于是他以不停地跳跃来释放快乐。鹿妈妈看着自己的孩子,心中满含喜悦。周围所有的事物都让斑比感到激动和好奇,但她看见斑比只会不停地跳跃,显然他还不知道在广阔的草地,应该怎样自由地奔跑。

于是,鹿妈妈冲着斑比笑了笑,突然向草地边缘跑去,并沿着草地跑了一个圈。

“妈妈是在告诉我要跑回灌木丛吗?”斑比惊讶地看着妈妈。他想起妈妈之前的话,转身就想往回跑。可是这时,他看见妈妈向他快速地跑来,并且停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笑着对他说:“宝贝,快来追我啊!”

愣住的斑比不明白妈妈的意思,妈妈又快速地从他面前跑过:“来追我啊!”

于是,斑比开始向妈妈跑去,他在走了几步后就变成了飞跃的步伐。他在广阔的草地上大步地跑着,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他太高兴了,一圈又一圈地跑着。

安静地在旁边休息的鹿妈妈看着斑比,“这个小家伙太奔放了。”她想。

停下脚步的斑比和妈妈一起漫步于草地上,心里十分满足。草地实在是太美了,斑比惊讶地看着自己面前美好的景象,青草覆盖着土地,各种小花点缀其间。

“快看,妈妈!那朵花飞起来了。”斑比突然大叫道。

“那是一只蝴蝶。”

斑比出神地看着在花间飞舞的蝴蝶,不过没过一会儿,就找不到观察的机会了。他又低头看向地面,有无数的小生命被他惊起,又立即钻回草里。

“那是什么啊,妈妈。”

“是蚂蚁。”

“呀,妈妈快看!那棵草会跳。”斑比大叫着。

“那不是草,是蚱蜢,他怕我们踩到他,所以跳走了。”鹿妈妈答道。

斑比转向蚱蜢:“我们不会踩到你的,你不要害怕。”

“我没有害怕,只是吓了一跳,我要去找我的妻子了。”蚱蜢说完就跳走了。

“妈妈,我和蚱蜢说话了,他好厉害,他身上有几片像叶子似的透明的东西,我很喜欢他。”斑比对妈妈说。

“那是翅膀。”鹿妈妈答道。

第一次和陌生人说话的斑比太兴奋了,但也有点饿了,于是依偎着妈妈去吸吮奶汁。

过了一会儿,吃完奶后的斑比感到甜蜜和满足。他在一朵紫色的花上又看见一只蝴蝶。

“你能不能不要动,让我好好看看你?你实在是太漂亮了!”斑比小心地靠近蝴蝶说。

“好吧,但是只有一会儿。”蝴蝶答道。

“你太漂亮了,就像一朵花一样。”斑比赞美道。

“我们蝴蝶可比花漂亮多了。”蝴蝶大声喊道。

“哦,哦,”斑比尴尬地说道,“是的,您确实漂亮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蝴蝶一边摆弄自己纤细的触角,一边说道:“在我看来,不管你是什么意思都是一样的。”蝴蝶竖起张开的翅膀,就像一面漂亮的船帆。

“呀!我知道了,您确实更加漂亮,而且您可以飞,花却不行。”

“那当然,”蝴蝶优雅地飞了起来,“我已经待了一会儿了,现在要走了。”

在斑比眼中,这片草地实在是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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