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报复

一行人快步走出市中封锁区不久，

陈广拿出【MP3】，“呼叫出租车，回家！”。

“正在为您呼叫最近的出租车，嘟、嘟...已接单。”

小爱同学的语音播报声尾音未落，一辆饱经沧桑的磁悬浮飞车，就歪歪扭扭又异常精准地落在陈广面前。

“可以坐队里的车，我们一起去。”小黑子大声道。

陈广转头看他一眼，道：“公是公，私是私，你们不要插手。”

小黑子还想再说，陈广已经一下子钻进了打开的车厢。

林梦晚也是跟着陈广，毫不迟疑地钻了进去。

小黑子有点迟疑，就是这一下子迟疑地时间，

出租车已经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乘着沙尘暴猛地飞了起来，歪歪扭扭飞向旧城区的位置。

“我们现在回去开车，跟着。”

队长手甲狠狠一锤空气，转身就跑，

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战甲自带的飞行装置启动，直接飞了起来。

黑子和小黑子紧随其后，心中都是复杂。

陈广惹上了新任市长，这是小队的人都看见的，

更别说，陈广还惹怒了海道公司，

从市长田永灿刚刚的举动来看，显然是知道陈广的真实身份，并且恨透了陈广。

前脚市长田永灿发出威胁，后脚陈广的住宅就遭到暴力入侵，甚至直接爆炸自毁，

陈广显然遇见了大麻烦。

但是，

若要小队的人，就因为一次【下副本】的情谊，就帮陈广去扛这么个大雷，去和市长田永灿、海道公司以及隐身背后的其他势力作斗争。

三人也要掂量掂量。

陈广不愿意他们掺和，自己叫车就走，同样是一种态度上的表明：

队友归队友，但是一码归一码，自己惹上的仇人，不牵扯队友，更不道德绑架队友！

陈广越是这么做，黑子、小黑子心中，越有一些歉意在滋生。

“上车！”

队长已经开着飞马2000，轰鸣着冲出来，让两人上车。

“有钱吗，转我点，凑22.5万，先把那份奖金给火箭、月球。”

小黑子两个刚把自己屁股扔到座位上，还没坐稳，就听队长催促。

“我这里能拿出8万5。”

“我能拿出6万3，”小黑子赧然，“下副本前刚刚升级过一波，队长你们也知道的。”

“你们合起来给我12万就行，自己身上先留点。”

队长从黑子、小黑子身上收齐12万，再凑上自己的10万5，立马就给陈广和林梦晚分别转了过去。

“局里虽然不会拖欠奖金，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账，你们两个身上都留点钱零用，刚刚从幻境【下副本】出来，回去休整也需要钱。”

队长解释了一句，又道：“事实证明，放开赛博幻境本就是海道公司剑南分公司的阴谋，所以我们无错有功，还有额外奖励。刚刚局长问我有什么额外要求，我说，暂时把我们派到国内收入大队，三一个月。”

黑子与小黑子都是眼神一亮，“那感情好，局长能开这个口子？收税队可是肥差！”

“我也不怕你们有意见，局长也给了一些升级赛博组件、治疗精神污染之类的奖励。但我专门问他要的这个权限，就是为了能快速搞一点钱。这既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陈广，至少通过这一个副本，陈广是值得信任、也有才能的，你们说是不是？”

“没意见！”

“队长威武，”小黑子摩拳擦掌，“我们先去收谁家的税？”

与什么铜星勋章、30万元奖励比起来，加入这个【国内收入大队】，才是这次行动的真正奖励！

“先帮火箭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队长一边开车，一边呼叫智能助理，“小智，向综合处徐处长的发送信息，咨询局里的安全屋是否有空的。”

后座上，两个黑子对视一眼，

小黑子挤眉弄眼，手指指前面的队长，又比了个心形。

黑子只是偷笑。

...

出租车上，陈广收到20万元转账到账的提示，备注信息是【奖金】。

“我收到2万5的奖金。”林梦晚报告道。

陈广注意到转账人是队长，“应该是队长自己拿的钱，局里现在几乎所有注意力都在控制赛博幻境上，动作不会那么快。”

林梦晚忧心忡忡，“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惹上...”

“第一，你的睡衣在我家里，说明你跟我有亲密的关系，”陈广直接伸出手指，打断林梦晚，“第二，现在，是我和那个田市长的私人恩怨，他和我结仇了。”

林梦晚用手隐蔽地敲敲陈广的大腿，瞥一眼前面的光脑袋智械司机。

“他可以信任，”陈广道，“这位司机是我的一个朋友，虽然不常见面。”

智械司机转头冲林梦晚点点头，“很高兴认识您，小姐，叫我司机就行。”

“你好，司机先生。”林梦晚顿了顿，终于没忍住，问：“您像是具有独立人格的人工智能，为什么不为自己取个名字？”

“我的名字就叫司机，你喜欢古典文化吗，华夏古代有所谓【司命】【司令】，司命是掌管命运的神灵，司令是掌管高级军政的长官。而我是司机，我希望以后能司掌机械，成为万机之神，当然，现在我掌管的只有这个飞车。”

林梦晚左右看看这个款式明显老旧、要隔音有速度、要宽敞有速度、要减震有速度的改装飞车，言不由衷道：“那也蛮不错的。”

“那是当然，这车可花了我大价钱，现在贷款都没还完，要试试我的车载音乐系统吗，想听什么歌？古典、摇滚、赛博朋克？”

陈广没管两人的交流，想了想，先掏出小爱，道：“视频通话，剑南中学招生处012号老师。”

哔~

小爱在陈广面前投影出小块光幕，视频通话简直是一拨就通。

“我正要打给你呢，”光幕上，招生处曾为陈广登记的老师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后，热情道：“陈广同学，今天是交学费的时间了，准备好了吗？”

“57600元，是这么多吗？”

“很好，基础的养生班是这样的，你是否想要缴一笔择班费，进入干员备考班，干员备考班从高中开始就备考帝国事业人员招聘考试，有着一手的信息和雄厚的师资，让你少走几年弯路，现在就业有多难，你也是知道的，老实说，从高三开始准备已经很晚了。”

“我现在在赛博控制局上班，作为做题家。”

“好吧，那么你是否需要加入武道班？我们有知名的武术家专职授课，还有王都的武学名师不定时来举办现场演武讲座。”

“暂时不考虑。”

“其他协议班呢，你可以看一下邮件的详情，开学前都能择班，开学后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后面我会看看的，现在缴交学费。”

“好吧，我现在通知财务从你的卡里划账，保持余额充足。后续需要加购其他辅助学习的设备、技术以及进阶课程，都可以自行选购。”智械老师012张开双臂，“欢迎，你现在已经是学校的一员了。”

哔~

通讯关闭、光幕撤掉，

小爱同学报告：【您的账户被划走一笔资金，点此查看明细】

“哈哈哈，我还以为，”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陈广，“他会诈骗你。”

“怎么说？”

“这个老师品行不怎么样，诈骗过学生的学费，看来他知道你是赛博控制局的干员，不敢对你下手。”司机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是出租车司机嘛，消息很灵通。”

林梦晚咂舌，“智械老师也爱钱？”

“谁不爱钱，谁不想要更高速的CPU、更大的内存、更高的网络权限？”司机拍拍驾驶舵，“只不过有的人安贫乐道，靠着自己的劳动获取报酬，有的人走歪门邪道...等着吧，我迟早把他举报咯。”

“现在的证据不够吗？”

司机嘿嘿一笑，“还不够把他给格式化的。”

林梦晚一时无言，这司机是个狠人。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司机话是说给林梦晚听的，智瞳却通过后视镜盯着陈广，“马基雅维利在《君主论》里面说，对你的仇敌应当加以爱抚，要不然就应当把他们消灭掉；如果你只给了他们轻微的伤害，他们还能够进行报复。所以，我们对敌人加以伤害，应当是我们无需害怕他们会报复的一种伤害。”

林梦晚也盯着陈广，小心问：“还在挂念你的房子？”

陈广摇摇头，想要说自己没那么在乎，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

按理说，他只是一个穿越者，

在保育院里住了好多年，才被姐姐接出来一起生活，

他在那所被炸毁的房子里，并没有生活多少年。

更别说作为穿越者，连上辈子的人生都被迫抛弃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你心跳得很快。”

林梦晚摸了摸陈广的心脏，道。

“我以为我不会那么生气。”陈广道。

林梦晚很理解，“就像是上台演讲，你越是从情理上、理论上告诉自己，这件事没那么重要，紧张更是完全没有必要，但当你上台的时候，你就是会紧张，人类真神奇，是不是？”

“智械也一样，善良的小姐，”司机插话道，“我上台也会紧张，顺带问一句，你们二位要穿着这个衣服去吗？”

两人身上还是控制局的服装，一个金纹鸟面，一个银纹鸟面。

“我建议我们穿着，”林梦晚道，“暴力入侵你住所的人，可能还没走，我们要注意安全问题。”

陈广摇摇头，道：“你穿着，我脱掉，我倒要看看...”

他不容分说，就将面具摘下，兜帽撤掉，

露出一张平静、却让人不敢多看的年轻脸庞。

“啧，”智械司机道，“你的眼里像是有火。”

那是当然。

陈广拳头稍稍握紧。

有无形拳罡，在他拳头上凝聚，

这一刻他只感觉自己成为天地齿轮中的一个，仅凭拳法，便可以打破虚空、见神不坏。

【养生拳】，作为涵养灵根的养生之拳，位格却极高，

有七重境界！

种树、化龙、解牛、天地、自在、死生、薪火！

种树，为种灵根之树，涵养根基。

化龙，为开龙脊，所谓缘督以为经，就是将脊柱这督脉所在的一条大龙给炼活，己身如龙，百倍增强战力。

解牛，为拳法技巧入微，有明劲、暗劲、寸劲等种种威能，拳法可以游于无形之中，可以穿透护盾、穿透护甲。

天地，为见天地，

自在，为拳破虚空，

死生，为一拳砸开生死路，

薪火，所谓薪尽火传，指穷于为薪，火传也，不知其尽也。

赛博幻境中，陈广十年苦练，苦练这一门拳法。

真正超凡入圣，已到达【薪火】的最顶层拳意境界，

除了目前真身的【灵根】，还是最普通的【青松】以外，

陈广在【养生拳】上，已经登峰造极，可称大宗师！

【薪火】境界，更是拳意浩荡如天风、不竭如银河，仅凭拳意，可以【以木生火】，以拳意打出【火行拳】的境界。

陈广轻轻握住了拳头，

司机的话，说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陈广也正是这么想的。

随口交谈中，悬浮车已穿越重重沙尘暴，到了旧城区陈广所住的地方。

“这里的沙尘暴更浓一点。”林梦晚道。

“那是当然，”司机停车在一堆废墟之上，“喏，这栋楼都塌了，沙尘不多才怪。”

唰！

陈广拉开车门，一下子跳了出去。

治安署的差人还没来，废墟上十分安静。

陈广站在沙尘弥漫之中，左右四看，

这栋楼本就被炮弹打穿过一个大洞，如今彻底炸毁，大半截都倒塌，并被下半部分也埋在了地下。

周围楼里还有一些住户，此刻恐怕正在窗户后面，悄悄偷看。

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没有什么抗风险能力的底层，或者搞灰产的家伙。

让他们掺和进赛博行者的战斗，或者暴露在治安署差人的面前--哪怕是出门看热闹--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陈广用【法眼】四下观瞧。

废墟下，一点生命迹象也无。

至于袭击者，更是不见踪影。

“小爱，”陈广站在废墟边上，招呼一声，“给我把入侵者的摄像投影出来。”

“收到。”

MP3跳出陈广衣兜，投影出一片光幕，

陈广瞳孔一缩，

画面上，三个人大大咧咧站在陈广门前，其中的黑客，直接操作钻机设备暴力破解房门。

而三人中领头那个，陈广却是认得。

他的身材爆炸性地强壮，上半身已经改造成虎鲨的形状，胸口纹着择人欲噬的虎头。

“动物帮的人，”陈广呵呵冷笑，“海道的人。”

曾经在回家的列车上，就是这家伙带着胖子吴特在内的两个小弟，找姐姐和陈广麻烦。

“我还没去找你呢，”陈广自语，“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死？”

“陈广！”

队长不知何时跳到陈广身边，既然陈广没有戴面具，她也不再以代号相称。

“我帮你叫了挖掘机公司，看能挖出些什么。”

“活人是没有了，”陈广看着废墟底下，“我家里什么东西也都没有了。”

闪过他眼前的，不是那个最宝贵的、种满了清灵稻的货架。

反而是【姐姐】留下的，货架上、冰箱上，一张张的便利贴字条。

“还有我的睡衣，和一些个人物品，”林梦晚气愤，“太可恨了。”

“谨慎！”

队长提点道。

不管是田市长，还是海道，都是陈广招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陈广没有答话。

在之前的赛博幻境中，他曾触发系统的限时任务：与十年后的自己见面。

完成任务，获得10点凡生值。

同时，开启限时兑换商店！

陈广本打算，兑换炼丹术、制符术、阵法这种辅助性的法门，或者，兑换飞剑、符宝、灵兽之类的宝贝也好，

最不济，兑换几门火球术之类的进攻道法、腾云诀之类的飞行术，也都是可行。

但现在，他只想报复！

在意识中打开系统商店，陈广拉到之前一瞥而过的一个选项。

【玄煞天魔变·练气筑基篇，10点凡生值】

陈广果断兑换，

【顺则凡，逆则仙，旁易邪出则为魔...】

陈广瞑目站在废墟上，沙尘滚滚，吹得他乱发飞舞，

如此过了三刻钟，他猛地睁眼，眼中煞气四溢，

看得队长、黑子、小黑子心惊胆跳，

陈广仰头看着沙尘暴，这沙尘暴，是从赛博幻境中来的，

他嘴角露出邪笑，

巨头企业都不在乎这个世界，我会在乎吗？

“你笑得让我有些害怕。”林梦晚弱弱道。

“世人本就该畏惧我吧，”陈广双手虚抱，拢向赛博幻境的所在，

“天地无极，煞魔借法，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