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倾竭

午饭后，柯博依然还未满足期限，半刻的时间看似短，然而实则异常艰难。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在门外柯博问不太到饭香，至少不会太馋，虽然依然听见了胃部的呻吟。

柯博在心中计量着规律，他每次盛入新的半桶水后都会回到原味立即开始，对他而言唯一喘息的机会只有来返的间隙，他从来不给自己理由松懈。可也无可避免地在体力消耗的路上愈发窘沦。

他从起初的一端三十秒最终退步至一次只有二十秒左右的坚持时长，虽说柯博心里清楚这的确是他肉体的极限了——况且也没有足够的动力——可不免还是会感到忐忑。他在不羁下也是一位认真的人。

脚下水泊上是暴晒的烈日，以及一位湿透了军裤的少年。

沉重的湿暗裤紧贴着柯博的双腿，宛若吸附，连内裤都卡角了，而也暴露了柯博未穿鞋的事实。可他依旧砥砺着，还负担着行走时偶尔踩到小石块的不适....

柯博次次都会认真地计数，每坚持住二十秒后，他都会把一些路上的小石块列起排矩，以抵筹码。

这是他第二十次举起赑夫棍，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只是以往常态。

他早已找到了宜当的运作程序，将训练分为二十秒，这样柯博认为他能够在打完水后循环往复还能保持住的时常——以及考虑到全部都一致了好计量。不然每次操练都有幅度柯博可不好点阅。

柯博逐渐养成了习惯，会在时齐刻先将棍杖左右逐一倾斜，以便水桶滑落，后被柯博垂手而蹲设地。

他之所以不简单点，干脆地让其陨落，主要是因为那重量磕地的铿锵很响，震耳欲聋，令其听着浑身难耐。提上水桶，柯博拉车着宛若枯木的身躯走入了门中。门在他的身后一直敞开，他趟过浅草。

周遭没有多少人，只有孙棍宗以及刘克在草原某地监督他，距离恰好在双方皆能注意到彼此，却又刚巧难以听清所讨论之事，或所喘气声。

对于柯博而言，即使那些嘈杂他听得清，恐怕也会无心捋顺，因为他的脑海此刻早已遍布了混沌，记忆与思绪如浪般堆叠，却无序地滑过，无法凝结成形，每一个念头似乎都裹挟着巨大的阻力，像要穿越一片浓稠的泥沼。眼睑沉重如挂着几把烻燹棍，即便勉强睁开，也只看得到恍惚的光线模糊地刺入瞳孔，而非清晰的世界。

疲惫甚至侵入呼吸，每次吸气都像从深井中汲水——沉闷而无望。空气对柯博而言浓稠到如浆冻般无法流动，心脏的跳动亦变得迟缓，每一怦都似一头负重跋涉的老牛，发出沉闷的低鸣。

在这样的时刻，柯博觉得连放弃似乎都成了一种奢侈，毕竟连挣扎都已耗尽力气....他也并非不愿停下，而是停下也无处可去。疲惫的深渊无声吞噬，唯有彻骨的无力感依然鲜明地折磨着，提醒他仍在存在之中，却无法抵达存在的意义。

汗水从柯博颠上滑落，从几何时头顶成为了沧海，而身躯似那千川万河，淋漓涔奔。

不断拼搏，不断劳碌，坚持之影灌溉柯博，他在一万个挣扎之影的束缚下靠着一个简单的信念禁戗不歇。

然而......他瞻不到希望，每次挪石计次似乎也都只是在白费力气，他甚至放弃了记数，只是一味地按照肌肉记忆的指引去移动。徒晓凭借一个信念，四肢如痠，瘁肌欲废里唯一的标向，打水，举棍，挪石。

即使柯博毅力超常，可达标石量依然显得遥遥无期，他又做了很久，久到耳畔的声响消退，原来所有人都已回屋里去，结束了一日的锻炼，只剩柯博。他也懒得去环顾，即使进度已然慢到柯博走不如瘸，跛不如爬，他依然还是在做进展。

或许完成度对于柯博来说已然只是虚妄罢了，午饭也早已不重要，他只是忘记了如何迫切，也不渴望想起，在任务中不断游荡。

直到黄昏都布满了天空，蔚蓝成为淡蓝，孙棍宗从楼里走出，心中有两种预料：要么柯博早已完事回家了，要么他放弃且回家了。

走上草坪感受夜晚逐渐降下的温度，终于达到温和不炽的形象，伸起懒腰深吸了一口看了眼前方，孙棍宗居然瞧见柯博正在那里端杖。此刻正见他卸桶降棍，而后双膝触壤双手撑地地跪着，大口喘气。孙棍宗很是惊讶，趋步走去看望，“你怎么还在这里？”

柯博听见这询问吃力地翻转过了身，双手在背后地面上撑着，他缓不过气，只是指向了一旁那也不确切为多少的石头堆——事实证明即使他神志不清石头摆放的还是较为整齐。

孙棍宗会意他是在表达正在完成任务...但这么久过去了......成也该成了，不成更想当然。

而如此疲惫也不知在柯博身上笼罩多久了，孙棍宗自己都已在楼里都吃完了晚饭，后回宿舍里玩起了手机，由于门阖着，他宿舍又在柯博方向的对面，他已许久没有再观察他，也不是很着急。

在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很懒散，完全不肯动一根手指。于是他有些依据地找了个托让自己轻松，告诉自己柯博练遂必然会来找他，可未曾虑，其久无音讯还笃是弃坚，没想到原来一直都在奋斗。

他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与那无可按捺的赞扬，匆忙蹲下去清点石，而问柯博每块所象征。

“二十秒。”而柯博脸上挂着汗珠面具，身上披着浑津上衣，已再度前往盛水。

由于每一排虽然直可数量都不一致，孙棍子要从头开始依次检阅。而最终他数到了——从一点一直持续至了如今的六点二十六（地球时间）——柯博总共完成了.....大概125趟取水与返。

孙棍宗心中一掂量......不免有些失望，毕竟他方才还坚定不移地预感柯博早就逾越期限了，没想到竟是高估了他。

离一百五，其还差二十。足足八分钟之距，一小时内的八分钟，可他已困顿至精疲力竭......孙棍宗看见柯博蹲着打水的场景，心中有些欣赏，可不打算表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