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冷

最不喜欢冬季，气温低，为了保暖，人们穿得臃肿，变成一个个胖子。

都说回家的路是幸福的，我的回家之路，却没有什么情绪。我知道回到家后等待我的是什么。我带着重重的行李，下了车，走出车站，人来人往，有接有送，有欢声笑语，有人间烟火气息，而我站在人群中像另类。穿着普通，还拖着重重的行李走着，出租车司机招呼，我也没有应。长这么大，我几乎没怎么打过车，上学期间也是。回家全靠两条腿。说不清是什么限制的，当时的想法是：“我走回家又不累，而且我很喜欢这样漫步到家，为什么非要坐车？”我的想法在外人眼里看来应该是另类。但是没有办法，我就是喜欢步行的感觉。

终于回到家了。我卸下重重的行李，包里是给父亲和妹妹买的过年的衣服。我都给他们置办好了，因为太冷，回到家就不愿再出门了，再加上母亲的去世，让我更不愿出门。我是家里的老大，现在要充当真正的大人，我不想……

母亲去世时才四十多岁，正当孩子长大成人，要享福的年纪。实在是太可惜了，村里的人肯定会在背后议论我们。因此，不喜欢出门。不过因为快要春节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打扫卫生，做面食……，好多事情。母亲不在了，这些就要由我来承担。

回到家，屋里跟屋外的温度是一样的，温度上感受不到温暖，情感上也感受不到家的温暖！我觉得很委屈，心里埋怨起父亲。冬天天气这么冷，为什么不生暖气取暖。家里还有妹妹，妹妹整个冬天感冒好多次。我坐在灶台前烧火，眼泪不由自主地低落。

记得母亲在的时候，那也是一个寒假。那天放假回到家，母亲对我说：“我今天买好煤了，知道你们在学校里'整天呆在温室里，回来会受不了的。所以，再忙我也得先把煤准备好。可不能冻着你们！”

娘在家在，有娘的地方就是家！这一刻我深深地体会到了。

这时候父亲回来了，看到我流泪，他是生气的，语气很强硬：“怎么了！哪那么多事！”我忍不住说：“我想我妈了！”“你们都走！”父亲有点自己吃饱，全家不饿感觉，对于孩子，他心里是没有的，他也从来不关心孩子的饮食起居。我没有出声，但是我在问自己，为什么出生在这个家庭。如果可以选择，肯定不会来到这里。

晚上，我和妹妹谈着心，我给她说在厂里的事情，妹妹说着她学校里的事情。我可怜妹妹，这么小就没了母亲，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是给父亲做饭。周末也不能和同学一起出去玩，要在家里帮父亲干活，小小的年纪背负的东西比同龄人多得多。真的是不容易。我体会到兄弟姐妹是父母留给自己最好的礼物财富。我们都是有苦说不出，需要自己慢慢消化。我和妹妹都是很懂事的孩子。

妹妹给我说，有一次，她想离家出走的。是和父亲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和父亲吵了一架，就自己走了，当时没想好去哪，身上也没有钱，只想离开这里。后来，父亲又去把她追回来。我听后心惊了，妹妹肯定在家吃了很多苦，父亲反而不领情，出去看看，谁家的孩子在家里做这么多事，哪个不是娇生惯养，真是不知足！我开导着妹妹，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心理可能出现问题，尤其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

到了腊月二十七，我们的习俗是做枣馒头，我早早地发上面，等着面开做馒头。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面不开，怎么回事啊，到晚上还没做好。父亲看到又生气说：“你们什么也不行，没法和你们生活，哎呀！”听到他这样说，我很生气。就反问，“你不想想，家里这么冷，面怎么可能开，是需要温度的！”“就你们冷，我也不冷！”我们的声音都不低，估计街上从我家旁边经过的人都听到了，其实自从母亲走后，街上的人一直在看我们的笑话。因为，父亲实在不是一个争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