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雅蠛蝶
“笼中之鸟……”沐川枫沉默良久，说出了这四个字。
按照太太的描述，从小学毕业开始，长野千鹤便被禁足在这栋别墅里，等待成年后，便立刻要嫁给一位不认识的男人。
那种感觉……想想就很绝望。
池田亚纪赞同地颔首，脸上已满是愁容，作为女人，也是母亲，她更能理解长野千鹤的心境。
如果可以选择出身，那千鹤小姐一定不会选择这种看起来荣华富贵，却丧失了自由的家庭吧？
他们各自沉默无言，继续朝前走去，并没有进入别墅内，而是绕了过去，来到别墅后的一栋建筑外。
“这就是小姐的剑道馆，是她专门练习剑道的地方，虽然被限制了自由和交流，但是普通的爱好，也是被允许培养的。”
池田亚纪站在门口，轻轻推开门，小声道：
“小姐不允许和异性产生交集，所以我会在旁边监督你们的比试，还请枫君……不要做出逾矩的事。”
沐川枫轻笑，凑近几分，呼出的热气洒在太太的脸颊上：“嗯，太太放心好了，千鹤小姐又没有欠我授业费。”
池田亚纪的身子一僵，以为他又要强吻，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满脸都是羞涩，红晕也更深了。
但后知后觉地发现少年只是靠近，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她才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忙转过身，在前引路：
“枫，枫君，请进吧。”
沐川枫轻笑，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剑道馆。
室内是木地板的场地，正面摆放着神位，墙上还挂着剑道名家的木牌，以及一些励志性质的话语和书法笔墨。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一位身穿剑道服的束发少女正跪坐在地，黑发及腰，腕部缠着白色绢带的双手轻放在膝盖上，手指微微张开。
上半身是一件黑色的外衣，下半身的袴则用绳子以特殊的手法紧紧扎住，从屁股旁伸出的两只小脚丫，穿着分趾袜，盛放在一双传统的麻绳拖鞋里。
虽然面貌因为她微低着头，而看不真切，但沐川枫还是屏住呼吸，心跳不禁加速。
千鹤小姐唯一不完美的，大概也只有胸有点小，完全比不上生见纱绘，可能就比加藤爱大一丢丢。
他刚要走近，池田亚纪伸手拦住，美眸轻轻点了几下，示意他先待在原地等候。
然后她走上前，在长野千鹤的身旁耳语几句，引得少女终于抬起头，看向沐川枫。
皮肤白皙细腻，笔挺而小巧的鼻子，眼眸清冷如雪，带着几分冷漠与疏离，产生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成熟感。
“枫君，麻烦去换一下剑道服，然后就可以开始比试了。”池田亚纪温柔的声音打破沐川枫的思绪。
“好的。”沐川枫轻轻鞠躬，然后按照池田亚纪的指示，去往更衣室。
片刻后，他穿着同样的剑道服走出更衣间，池田亚纪已经来到了场地的边缘，坐在小板凳上。
而长野千鹤则已经站起身，光洁的小手握住竹剑，清冷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内敛和沉静。
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了？沐川枫也拿起架子上的竹剑，走到她的对面。
出乎他的意料，反而是长野千鹤首先开口：“还需要准备一下吗？”
她的声音和面容一样冷漠，语速很慢，但吐字清晰，让人感觉她仿佛是在思考每一个词汇的含义和表达方式一般。
沐川枫愣了愣，回答道：“不用，千鹤小姐准备好，那就可以开始了。”
他其实还想多聊几句，但初次见面，实在不知道该聊什么。
几乎是眨眼间，他的话刚落下，长野千鹤的身体就动了。
蹲踞起身，脚步不断前进，竹剑的攻击如同山脉一般压了过来。
沐川枫的剑道水平完全是由“技能”提供的，而此时立刻便感到了袭来的压迫。
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竹剑便击打在了身上。
此谓剑道的有效打突，换做是比赛里，也就代表长野千鹤取得了一分。
沐川枫的呼吸变得急促，强行聚集起精神，而长野千鹤的攻击接踵而至～
仅仅三分钟，沐川枫不知道被竹剑击打了几次，长野千鹤总是会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对他进行打击。
加上少女的速度本就很快，如同蜻蜓点水，剑路变化多端～
沐川枫遭受到了剑道生涯以来的最大失败……哦，好像也是他的第一次失败，因为他仅仅和早稻田高中的那群连业余剑道家都不算的社团成员比试过而已。
直到长野千鹤的攻击停住，持剑立于原地，眼眸依旧冷淡地看着少年。
沐川枫则已经喘着粗气，弓着腰，狼狈不已。
如果不是有中级武术的体魄加持，他也许会直接累趴下。
长野千鹤没有说话，持剑朝剑架走去，边走边卸手甲。
卸手甲就代表她不想再继续了，估计是觉得沐川枫这个陪练太弱鸡，所以不想浪费时间。
“哎~千鹤小姐，能，能再比一次吗？”沐川枫忙叫道。
长野千鹤停下脚步，沉默片刻，背对着他说道：“你输了，回去吧。”
还真有股女侠的风范……沐川枫挤出一抹笑容：“既然是比试，那至少也要三局两胜定胜负吧？第一局就算我输了。”
“没必要。”长野千鹤的回答很迅速，语气像是坚冰。
“哎哎哎，我打车来一趟，费不少时间呢，即使千鹤小姐觉得我不行，也至少要礼貌地指教一下吧？”沐川枫的话像是狗皮膏药。
长野千鹤迟疑片刻，眸子望向坐在旁边的池田亚纪，和这位温柔的太太对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转身走回了沐川枫的面前。
“先得两局者，胜。”她简短地说道。
“当然，请千鹤小姐指教。”沐川枫重新站起身，持剑而立，脸上丝毫不慌。
呵，既然低级剑道打不过，那我就升为中级。
中级剑道，启动！
这次，他依旧保持被动。
而长野千鹤等候片刻后，终于丧失耐心，选择主动进攻。
她的攻击路数依旧变幻多端，但仅仅是第一击，她便察觉到了异样。
刚才还被她完全压制的少年，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虽然一直在防御，但每一步的格挡都非常从容。
而她的攻击就像是打在棉花上，很无力。
不对……不对……
她的攻击越来越频繁，但少年的回击却已经开始了。
轻盈的竹剑仿佛是皮鞭，抽打在长野千鹤瘦削的身躯上，以至于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屈辱感。
她的打法曾经被剑道老师称为“后退无路，向前得生”，特点便是脚步永远都在前进，永不后退。
但现在，她却被沐川枫逼得只能后退。
而少年的表情却渐渐变得从容，悠闲。
眼神更是变得……怪异，总是在她的身上游离，甚至连创造打击的位置也变得奇怪起来。
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戳在自己的胸上了！
长野千鹤心慌了，肌肉变得越来越紧张，呼吸紊乱……少年的竹剑像是残影，回荡在眼前。
他刚才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在短短几分钟内完成剑道的蜕变？
只能说明，第一局他的狼狈模样，完全就是装的。
他是在……戏弄自己……
似乎是联想到了当下的处境，心底涌出的怒火，几乎在瞬间吞噬了长野千鹤。
她突然放弃了所有的格挡，任凭竹剑击打在身上，只顾向前突刺。
而沐川枫还在考虑下一步要打在长野千鹤身体的哪个位置上，突然就感觉少女的眼眸放大，甚至充斥起了几缕血丝。
急了？急也没用啊，我还没认真呢，下一击我要抽你的屁股！
但所谓乱拳打死老师父，长野千鹤耍赖一样的打法，竟然反过来压制住了沐川枫。
沐川枫意识到情况不对，忙叫道：“哎哎~千鹤小姐，咱们只是稽古，别这样……”
坐在旁边的池田亚纪也发现异样，她虽然不懂剑道，但之前曾旁观过多次，绝对不是这样比试的。
“千，千鹤小姐，你们……你们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池田亚纪小步跑上前，但只能干着急，根本无法阻止发疯一样的长野千鹤。
“我认输！我认输！千鹤小姐！”
沐川枫不懂剑道，也根本没什么剑道精神，便索性直接扔掉竹剑。
但丧失理智的长野千鹤依旧拿着竹剑朝他砍来。
“喂喂喂……”沐川枫只能无奈地用手挡脸。
竹剑砍在手上，火辣辣的感觉立刻顺着神经传导，他刚想要跑路，却感觉怀中撞进来了一团柔软。
紧接着，长野千鹤那张恶狠狠的脸庞便出现在他的视野内。
然后张开小嘴巴，朝着他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下去！
剑道馆内立刻响起少年的惨叫。
“雅蠛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