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哥哥
几天前――
凤鸣山下的凤鸣镇里，茶馆里一说书人在台上讲述这冰谷的传说，与修仙界第一女将军婴颜之间的故事。
“传说啊！千年前有一仙人在悟道即将飞升之时，择地飞升。”
“当时仙人寻遍九州百山，最后定这位于凤鸣山与清河山交界处的小冰谷。”
“据说那时这冰谷就已有千万年历史，已生出谷灵，但谷灵温驯，从不主动伤人。”
“后仙人到此，在冰谷周围设下结界，这冰谷便不再显世。”
“后来仙人羽化飞升，只留一缕神识在此等候功法继承者。”
说书人一口气说完，轻喝了一口淡茶，看着底下寥寥无几的几位客人，还都是老客了，心里在思索着这个月要怎么过。
“这继承者啊，便是这修仙界第一女将军婴颜，据……”
说书人拿起扇子轻打，刚要开始说就被打断。
“风哥哥，菜我买回来了。”
甜甜糯糯的童声响起，一个有些矮且稚嫩的小小少年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举着买回来的菜，笑得一脸天真。
小孩细长下垂的睫毛轻启，瞅见旁边那零星的几个客人，识趣的跑进偏房，自顾自的玩去了。
半晚餐桌上，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皆看着盘里仅剩的一块的肉。
“你风哥哥每天赚钱那么辛苦，这块肉应该让给哥哥！”
说书人也就是上官允风，他就是小小少年口中的“风哥哥”。
此时的他以一个怪异的姿势，一脚踏上桌子，一脚抵着要爬上桌的小小少年，手里夹着一块瘦肉，另一只手按着他的头。
“啊啊啊~风，风，哥哥，你搓到我眼睛了！”
这个小小少年自然就是苏涅夜了，他声音甜糯略带哭腔，把上官允风给酥的，心里顿时软了一片。
他顿时快速收手，“对不起啊，这…”
只不过他才说到一半，看见苏涅夜那怪异的笑容，瞬间感觉不对劲。
就在苏涅夜扑过来前，他一把把肉塞到嘴里，差点噎着。
“咳咳咳，好你个小夜，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就是怎么报答我的？一块肉都不给！”
“哼！肉都不给吃！我还在长身体呢！”
苏涅夜一把坐上桌子，瞥了一眼上官允风，傲娇的转过头，假意生气中。
“快把苏涅夜那个小灾星交出来！交出来！”
苏涅夜还未出声，门外就有猛烈的撞击声，怒骂声与敲打声。
“哥哥，他们又来了！”
他被吓得眼含泪水，全身不自觉的颤抖。
心里上与身体上的恐惧交织，小小的人儿哪懂为什么别人对他恶意那么大，他只知道自己没做错过什么。
上官允风心疼是抱起他，轻轻擦拭他眼角的泪花。
“别怕，哥哥出去一下等一下就会来。”
“你和之前一样躲到阁楼，如果有什么意外，你就从阁楼的窗户爬出去，你知道的！”
他不断的安慰，熟练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刻在心上般痛。
这种情形，他们遇见了不下几十次，其中好几次他们冲进来，找到苏涅夜就是一顿辱骂毒打。
为此，上官允风已经不知道带着他搬几次家了，可他就是觉得，有人在监控且针对他们。
“嗯，哥哥小心。”
苏涅夜转身跑进了阁楼，躲在靠近窗户的角落里，极力的蜷缩自己，背上一直传来曾经钻心的痛。
上官允风淡定自若的走到门前，开门声穿透人心。
门一开，一双柳叶眼犀利如刀，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气质，在那一瞬震慑住了门前的众人。
“你少吓唬人了！上官允风，你今天要是不把苏涅夜那个灾星交出来，我们今天就拆了你这茶馆！”
一人出头，其余众人皆是纷纷起哄。
“不交。”
冷冷两个字激怒了众人，在吐出这两字的时候，他周身气息膨胀，修士对凡人的压迫感，让周围的人有些力不从心。
“你，你去过大门派了不起啊！”
一人颤颤巍巍的昂首道。
“确实了不起。”
上官允风回的毫不犹豫。
确实，他来自于清灵派，清灵派在门派排行中是前五的大门派。
当年他也是门派里的内门弟子，而他也是在入门派的路上捡到苏涅夜的。
当时小小的婴儿被他的母亲抱在怀里，母亲全身烧伤，用身体以及全部功力护住了他，才让他毫发无损的。
后来，上官允风因为带着苏涅夜，时常有许多不便。
或许是因为他也是孤儿，让他有些护短。
后来因为在门派内无意中得罪了人，才被陷害赶出门派，还招苏涅夜的摇，说他是灾星，克死爹娘。
「呼，世人多愚昧，什么灾星，不过一个污名罢了。」
“就你那样，还确实？不过是被门派赶出来的废狗而已。”
人群里只有一个人站得笔直，他的声音上官允风在熟悉不过了。
此人在门派里经常处处为难他们，他被赶出门派也是因为他的陷害。
“莫堔！”
看到他，上官允风就控制不住的戾气横生，一想到当时他说的那句。
“十年前，清风村屠戮，我是参与者。”
上官允风就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清风村是苏涅夜的出生地，当年那场屠戮还烧了村，这也是为什么苏涅夜母亲浑身烧伤的原因之一。
“怎么的？被赶出来，师兄都不认了？”
“把那小子交出来吧，我还是可以和长老们与掌门为你说情，让你回去继续当你的内门弟子。”
莫堔眉毛轻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疯狂的耻笑。
旁边的众人虽然被压的不能抬起头，但笑声却是越来越大。
“别太过分！”
上官允风现在的情绪极度的不稳定，一个运行不当就容易气急攻心、爆体身亡。
他只能竭尽全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手紧握着，指甲划破皮肤，不少的鲜血一滴滴落下，融入土地里。
“走吧，他不敢打我的。”
莫堔嘴角一勾，大跨步昂首挺胸的向前，却被上官允风伸手挡住了。
他瞅了一眼，不屑一顾的撞了一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却在开口喊的一瞬被一股巨力拉住，极速的往外扔。
上官允风现在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他眼睛通红充满血丝，周围血脉气息一片血红，他一把抓着撞墙倒地的莫堔。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所有人一下跑得干干净净。
“你找死！”
上官允风的眼神犹如恶魔的凝视，直看得莫堔汗如雨下，莫堔定定的看着他，突然一口血从胸口涌出。
上官允风嘴角轻蔑，凛冽凤眼被仇恨充斥，只剩下阴狠毒辣。
另一边，躲在阁楼里的苏涅夜已不见了踪影……
入夜已深，凤鸣镇里的打斗声持续不断，所有想围观的人，都被镇上的兵官强制驱逐。
两瞬光影交错，周围的一切物体被瞬间切割，各向对方直逼，俩人对峙，一个轻蔑一个愤恨。
“怎么？试试？”
吴堔头一歪，其中一个光影光速般的飞到他面前，绕成了一圈的飞刀。
这二十三把飞刀都深海母金所制的，刀柄上还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可以啊。”
上官允风眼神冷冽，手轻轻一抬，另一个光影飞入他的掌心。
他那只手轻轻一扇，周围围绕着的光辉散开，一把看起来十分普通的扇子出现在众人眼中。
手中折扇轻轻一拍，把把小刺刀从折扇扇骨凸出。
“噗嗤，你怎么还是用这个来跟我打，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吴堔看到时却是一脸的嘲笑，可到后面越来越愤怒癫狂。
在他说话的瞬间，上官允风就消失在原地，一闪出现在吴堔身后。
吴堔身体一侧，身后的破空声从耳边划过。
不料上官允风眼神一变，向竖劈砍而下的扇子猛地变向。
巨大的撞击声与金属摩擦声刺破人的耳膜。
在他把扇子向旁刺去时，吴堔的飞刀在瞬间组织成盾牌，遮住了上官允风的所有攻击。
“第一次是你走运。”
吴堔眼神阴狠，这二十三把飞刀上的铭文都用血炼就，为他的本命法器，自然随心而动。
他们之间的气息相互侵蚀着，仅仅一瞬间的强烈碰撞，就让他们频频后退。
在后退途中有一片刻着夜字的枫叶从上官允风的衣袖间落下，刹那间焚烧殆尽，烟消云散。
当看到枫叶落下时，上官允风所有的仇恨消失，只剩下万般温柔。
却又在枫叶焚烧那刻如坠深渊，心中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彻底爆发。
枫叶是苏涅夜在他二十岁生辰送他的生辰礼，当时的场景恍惚之中在眼前显现，一时之间挥之不去。
“风哥哥！你看你看！我找到了两片一模一样的枫叶耶！”
“风哥哥，你一片我一片，这样公平吧？”
“风哥哥你来下咒，这样以后我有危险，你就知道啦！你有危险我也知道啦！”
小小少年小心翼翼捧着两片枫叶，在他的面前兴奋的直摇晃身体。
世界上几乎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枫叶，但那时有了，是苏涅夜找到的，独属于他们的两片枫叶。
一滴滴热泪流下，滴落在干燥的地上，敲打在心里。
上官允风充血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呆愣的一刹那，吴堔的飞刀一只只刺透他的胸膛，温热的血液顷刻流出。
“发什么呆呀？！真是，不好玩，血一下子流没了，太无趣了。”
吴堔一脸可惜，在说出最后一句时，流露出了平时不常见的嗜血表情，他开始变得疯狂。
不知何时，他的心态也变了，愈发像魔修了。
上官允风被血液染红的牙一咬，以燃烧生机为代价，修为爆涨。
他向前冲打算一举击杀吴堔的瞬间，暗藏在他脚腕处的飞刀闪过寒茫，轻轻一割，刹那间，他的脚与小腿分离。
血液喷涌而出，形成了小型的血泊，他倒在血泊中，痛苦的尖叫，表情有些扭曲。
吴堔一脚踹上他，飞出撞击墙面，脚腕上的鲜血也甩出一条优美腥红的曲线，上官允风一口血吐出，他无力的捂着肚子，怒视着他。
“怎么？不爽啊？”
“当初和你说过不要收养苏家那小子，咱们还是好兄弟，现在看看，都被他害成什么样了！”
吴堔缓慢的走上前，蹲下，看着上官允风狼狈的样子，竟透出了无奈。
“呵，兄弟？你怕是早就不拿我当兄弟了！”
上官允风的语气虽虚弱，但语气里透着坚定与讥讽。
“斯~也是，涣子宁是我的，就算她心悦你，那也是我的！”
吴堔站起来，倒吸一口气，语气越来越暴虐，边说还不忘边用脚踢打上官允风。
一位官兵跑了过来，小声在吴堔耳边说了些什么，吴堔的眼神瞬间有了一丝异样。
“这次饶过你！”
吴堔狠狠地踢了几下，急匆匆转身离开。
只留下上官允风自己一人倒在血泊中，眼神空洞，脸色苍白如死灰，嘴角还在不停的溢出血液，无人问津。
「小夜…千万不要有事啊…」
另一边
趁着月色，小镇上的镇民们拉着一小小少年往山上赶。
小小少年双手被束缚住，嘴被堵住，哪怕他再如何挣扎，小孩子的力气还是抵不过十几二十个青壮年。
苏涅夜手里紧握着的枫叶却在此刻焚烧，他手上的枫叶刻的是风字。
火焰烫到他的嫩手，在反应过来时，枫叶已经烟消云散，他一下震住，甚至被人推搡着也不再反抗。
「风哥哥出事了？！”」
心里顷刻出现的慌乱包裹住他。
「风哥哥是个很厉害的哥哥，不可能出事的！」
苏涅夜疯狂往回跑，更加拼命想挣脱冲出镇民包围圈。
他想下山，他想回去，回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可是，只要他一动，跟在后面的人就用鞭子抽他。
他不在乎这点痛，反正这些年来他受的还少吗？
镇里的小孩没少欺负他，他曾经可是无数次血淋淋的回到家，没两天身上的伤口就差不多愈合了。
他的恢复能力极强，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前受的伤口基本上都结疤了，可却在素衣上留下了一道道血色痕迹。
可现实往往是骨感的，小孩子的力气终究没有大人的大，拖拉硬拽下，他被拖到一个巨大的枯井边上。
他知道这口井，这是镇上传说中专吃恶人的井。
传说是一位修士传出的，风哥哥和他说过这口井其实并不是专吃恶人的。
只是因为井上设有结界，结界上还用了幻术，结界和幻术都是专门对付修士的，对凡人是没用的。
但是经过枯井专吃恶人这么一传播，镇上真正的恶人就开始猖狂起来，以各种由头算计人。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此枯井为冰谷传说中冰谷的入口，机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