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法家之才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贰，则天不能祸”

“故水旱不能使之饥，寒暑不能使之疾，妖怪不能使之凶”

“本荒而用侈，则天不能使之富。养略而动罕，则天不能使之全。倍道而妄行，则天不能使之吉…”

嬴政放下竹简，看向盖聂道：“荀子无愧于当世圣贤，其言大妙，富国必先治，强军必先练，安民必先正，凡事皆在人为，万事有备而无患！”

盖聂拱手回应：“荀子重实不重虚，以法家之长补儒家之漏，以墨家之风践行儒家之言，自成一道，当真大贤也！”

…………

齐国，桑海。

儒家圣地小圣贤庄便坐落于此，荀卿曾效法孔子游历天下，但此后就一直在这桑海著书立说。

荀子收有四徒，毛亨、韩非、李斯、张苍，其中毛亨善诗，张苍善数，韩非、李斯善法，可谓“有教无类”。

此刻后山上的一处松亭中，荀况与韩非下了一盘围棋。

毫无疑问的是，荀况赢了，韩非输了。

“老师，我昨夜做了一个梦。”韩非怀着一丝伤感道，完全没了往日里的放荡不羁。

荀况道：“是个悲伤的梦吗？”

韩非眼眶微红，道：“也许吧，这个梦已经困扰了我好些个夜晚了。”

“你梦到了什么吗？”荀况问道。

韩非斟酌着道：“我好像确实梦到了什么，感觉很美丽，很遥远，又很熟悉，待醒来之时，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荀况叹了口气，道：“所以，你是来告别的？”

韩非眼中有着离别的不舍，但他心中的思念显然更加浓郁，所以他坚定了下来道：“老师，我感受到了一种召唤，一种熟悉的召唤，也许我是时候离开了。”

荀况点了点头：“听从你的本心，去吧！”

…………

蓝天之下，碧海之旁。

两个年轻人站在海崖之上，一人潇洒英俊，一人谦恭板正。

“师弟，我要走了。”

“师兄，是韩国吗？”

韩非诧异地看了一眼李斯，又苦笑道：“是啊，韩国，我的母国，既然出生王室，那有些责任就是推卸不了的！”

李斯脸色平静，实则心里松了口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庆幸和喜悦之色。

他呼了口气，看向韩非道：“师兄之才，十倍于我，若仕韩国，倒是有些浪费了！”

韩非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而问道：“师弟，我看你也心生去意了吧？”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一想到对方的非凡之才，也就平静了下来，笑着回道：“李斯自认才华不及师兄，学法尚且不全，更不通心术和权势了，只能去那七国中最强大的屋檐下，碰碰运气了！”

韩非眼睛一凝，却又释然，他知道这个师弟出生不好，曾在楚国当过小吏，但楚国遍地贵族，连吴起这样的大才都被排斥，更遑论是游士、寒门了，也无怪乎他会选择秦国了。

交换了眼神后，李斯坦诚道：“师兄见笑，师弟比较现实，也只有依靠秦国，李斯才能在未来与师兄一较高下！”

闻言，韩非愣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丝感慨和伤感，随后轻轻笑了起来，拱手说道：“好，看来这一次分别之后，我们就是对手了！”

李斯也笑了笑，他要去的秦国，正好是韩非要回去的母国的最大威胁，或者说，韩非的母国便是秦国东出的第一块绊脚石，两人成为对手也是必然的。

“希望下次对弈，李斯不会让师兄失望！”

“那就说好了，师弟，后会有期！”

一礼之后，韩非笑着转身，洒脱而去。

看着韩非远去的身影，李斯心下感叹，若是自己的母国楚国，也能用自己之才，他又何苦要去秦国呢，也许他和韩非还能一起说动合纵之事，并肩作战呢。

想着这些，李斯又不禁摇了摇头，这七国之中，真正不看出身的也只有秦国了吧，听说秦王已经从相国吕不韦手中拿回了权力，发布了自孝公以来的第二道“求贤令”，其定是一位雄才大略之主。

秦国本就有战胜六国之力，又兼如此英明之君，三晋旦夕可下，余者亦不足为虑，天下混一只是时间问题，如此大业岂不令人向往。

秦王，吕不韦，蔡泽，只要他们中的一人能够赏识自己，李斯就能够展露才能，和秦国一起留名青史。

在李斯心里，从韩非选择回国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已经不败而败了，自己也不胜而胜了，因为秦国的力量远不是韩国可以抵挡的。

哪怕韩非成功了，韩国最多也就能有十万可战之士，甚至秦国都不需要再打一次“长平之战”，一年便可覆灭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