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踌躇满志

工厂开工后，千禧接的第一单是朋友转来的三手单，零件复杂，加工难度大，单价低。厂子规模小，很难从大公司直接接单，只能从小公司接转手单。订单转一次手，单价降低约一成，到最后只能赚点工钱。

虽然是三手单，千禧做的很认真。他的工厂刚开张，一定要好好干，打出名气。他没有聘请大师傅，只带了二个徒弟。零件加工到末尾，都是亲自操刀。他技术好，按时按量完成订单，圆满交货。陆陆续续有了订单，他忙地飞起。整个厂几乎靠他一个人带动。他接单，接单后排工序，安排徒弟开粗，教他们开机。到最后自己精加工。有些工件需要热处理，有些工件要电镀或其他表面处理。他骑着电动车送货处理，处理好后，又骑车去取货等等。一天工作十五小时，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日晒雨淋，变得又黑又瘦。他想给自己放假，但考虑好不容易接到的订单，一定要保质保量完成，再说帮自己打工，再苦再累赚的钱都是自己的。想到这，他又干劲十足。

千禧讲信用，有些零件报价低，哪怕亏钱，他也按时完成，慢慢地积累一些声誉。别人发单给他。但是，小厂的订单主要靠跑出来，喝出来。他天天干活，没时间跑业务。厂子一直不温不火。三个月后，两个徒弟可以干些简单的活。他腾出手来，出去接单。

他的人缘好，经曾生介绍，接到伟泰厂的订单。伟泰厂是一家美资企业，主要从事生产和销售自产的新型电子元器及相关的应用工具和设备（和相应装置），并为其产品提供维修和售后服务等。这家公司实力雄厚，订单充足，货款准时，单价很高。千佳实业公司规模小，没有通过伟泰厂的考核，只能从曾生公司转手。虽然是二手单，比起三手单，价钱高很多。千禧接的订单中，很多是合金件。有些合金针200元一根，他一天可以加工十根，刨去40元一根的成本，利润很高。有些合金件需要光学磨加工。光学磨床要170万一台，像他这样的小厂想都不敢想。只有委托他人加工。如果按正常报价，几乎赚不到钱。柏士厂有7台光学磨。工人出入工厂盘查不严，懒洋洋的保安偶尔拿金属探测器探一下，混熟了，更不查。他早听说里面有人接私活。

他联系磨床部刘主管，请他帮忙加工零件。柏士厂开厂之际，刘主管进厂做学徒，十二年后熬成主管，跟着公司一起壮大。他介绍很多老乡进工厂，每个工序都有他的人。千禧找到他，以市场价三分之一的价钱做好工件。两人暗地合作皆大欢喜。

眼看订单增多，千禧招了个补师，增加人手。他有单就接，从不挑剔。有一次接到一个500毫米长的工件，里面有一条长槽要加工。他的磨床行程只有350毫米，加工这样的工件需要接刀。千禧以前在大公司干，大公司设备齐全，行程3米的设备都有。要在350毫米的机床上加工500毫米的工件，就像拿杀鸡刀宰牛。千禧亲自操刀，小心翼翼地接刀，漂亮地干完工件。以后这个大工件都发给他做。他帮那些老板排难解忧啃骨头，老板们也慢慢给些单价高的零件，让他尝甜头。

千禧一天到晚忙过不停，无暇顾及家庭。他租了一套房做宿舍，三房一厅。他和郑姐夫一人住一间，学徒住一间。慧佳每周回来一次。千禧很晚才回来，吃完饭洗完澡，交往作业就睡觉。很少与女儿聊天，把家全部交给妻子。慧佳说：“你真是以厂为家。”

千禧回答：“我全部身家投资在厂里，如果失败，就倾家荡产，不竭尽全力不行。等有规模，请人干就轻松。”

千禧几乎包揽厂里的一切，接单、买材料，加工、送货都靠他一只手。有一次，加工零件时，一不小心，他的手背划了一条很深的长长的口子，缝了十来针。换做大厂，他要休半个月的工伤假。现在帮自己做事，出了医院，他就骑着电动车送货。

千禧拼死拼命的干，厂子有了一定起色。另一股东郑姐夫日子却潇洒的多。他和千禧一样拿3000元工资。他的工作是采购材料、保管仓库和送货。他嫌骑电动车日晒雨淋，不愿意去送货。让他做别的事，以不会为由，能不干就不干。采购是别人送货，仓库事少。他整日游手好闲，打牌赌博，像个大老板。

千禧心里有点不平衡，但想到堂姐夫是自己拉入伙的，也不能怪人家。因此他加倍努力，希望厂子好起来。等厂子规模扩大，分成几个部门，每个部门各司其职，就轻松。正当他踌躇满志之时。一场金融风暴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