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相大白

我的心跳到嗓子上，大喊一声“招娣”，她怔了一下，进入大门。我冲下楼，一口气跑上去，轻轻敲门，没人理睬，重重敲几下，门开了。一个凶巴巴的大汉立在门口，三十五六岁，满脸络腮胡，穿件黑背心，双臂纹着张牙舞爪的青龙，肌肉鼓鼓的。他凶狠地望着我，粗声问道：“你找哪位？”

“我找李招娣，我姓欧阳，是她老乡。”

“我帮你问问？”

过了一阵，他把我往外推，说：“她不愿意见你，你走吧!”

我杵在门口说：“请让我进去跟她说句话。”

纹身男子见我态度坚决，强忍怒火，把我叫到一旁的会客室。我递根烟给他。他接过烟点燃，慢条斯理地说：“后生仔，你系招娣么也人？”

“老塞，我是她男朋友。”

“你知道招娣做么也？”

“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帮人洗头按摩。”

“什么洗头按摩，就是做鸡的。”

“老塞，你骗我，不想让我见她。”

“骗你有么也用？她家孩子多，负担重，穷得揭不开锅，老爸是个烂赌鬼，欠一屁股债。她不做鸡哪能赚大钱还债？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和她不是一路人，你的钱不够她买化妆品。”

老板的话像晴天霹雳击在我头上，震得我耳鸣眼花。虽然我早就怀疑，但内心总存一丝侥幸。今天从这个鸡头嘴里知道确切答案，真像六月里一桶雪水直浇头顶凉到脚后跟。我身子颤抖，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内心非常绝望，心窝像给人剜一刀，阵阵绞痛。我痛苦地蹲下去，眼里噙满了泪水，久久说不出话来。我咬牙站直身子，乞求说：“老塞，我不信，让我见见她。”

“你这个榆木脑壳，不见棺材不掉泪。让她亲自跟你讲。”老板怒气冲冲地进去喊她。

她疾速走来，大声道：“我跟你说过，叫你不要来找我，我会找你，你就是不听。现在你知道真相，满意了吧！”

我心里像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涌上来，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小声说：“我——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

她流着泪说：“你想怎样的，一直不让你找我，不想让你看我的笑话。”

“我怎会笑话你，有什么资格笑话你？联系不上你，以为你碰到难处，担心死啦！”

“我做——做这行，配不上你！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不在乎——你以前干什么，只要你以后不干就行！”

“我很忙。你真心想帮我，就回厂上班，多加班，多赚钱。”

“你请半天假，我带你去买手机。”

“我早买了。”

“手机号码是多少？”

“是外地卡，马上更换，换好后打给你。”

我撕点报纸，郑重地写下我的号码给她，扭头走了。到了楼下，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猛踩踏板，单车风驰电掣，两旁的紫荆花飞一般退后。到了保税区草砂大道，我停下车，站在无人的草地上，双拳猛击粗壮的棕榈树，鲜血淋漓也不知道停下来，嘴里大声地呼喊：“鸡婆！鸡婆！招娣是鸡婆！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办？老天爷，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回到工厂，我强打精神上班，干活有气无力，零点吃完宵夜，躲在空调背后睡觉。一睡睡过头，给值班领导抓到，罚款二百，停止加薪一年，人不走运喝冷水都磕牙。心烦意乱之际，希望招娣打电话过来，但是她一直没打来，或许永远不会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