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吃软饭也是生存的手段
赵鸿羽想起大学新生报到时，穿着长裙站在人群中的冯奕奕，长发飘飘，面容白净，不是特别漂亮惹人眼，却给人一种宁静以致远的舒心，只一眼便牢牢抓住了他的心。
那时父亲健在，他还是个胖小子，为了配得上心中的女神，他开始疯狂运动，节食减肥，熬过痛苦的大半年，终于从人人厌弃的油腻胖子，变成了清爽精瘦的帅哥。
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人们的目光，不少女孩甚至主动搭讪求交往，但当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人。
那是一个秋日，他拿着一大束玫瑰花，等在她每日必经的银杏小道，金色的银杏叶落了一地，他还浪漫的将银杏叶聚在一起，堆成心形。
同宿舍的都来加油助威，其中数甄优秀最为积极，不仅到处打探冯奕奕的消息，还帮忙进行布置。
当冯奕奕和她的舍友一同出现时，他终于鼓足勇气上前，表达了对她的爱恋，从一见钟情的心动，到长久守望的牵挂，告白虽然生硬，但每字每句都凝结着他的真心。
冯奕奕听完后并未像想象中那般感动地热泪盈眶，反而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说他的行为让她有些难堪。
她的舍友在旁拱火，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农村来的凤凰男想攀高枝拉仙女下凡，骂他不配。
赵鸿羽不仅在众目睽睽下被拒，还被羞辱了一番，成了大家的笑柄。
那日，他接到大伯的电话，说父亲跳楼自杀，双重打击下，他躲在宿舍大哭，却被无良舍友拍下来，上传到了网上。
突然截断的感情最是刻骨铭心，每次看到冯奕奕，赵鸿羽总会想起自杀的父亲，后悔上大学后没回过几次家，后悔没跟父亲多说几句话，后悔光想着追求，没有对她进行了解。
羞辱过后，从前对他爱答不理的冯奕奕莫名开始关注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和他相遇，跟他坐同一个教室上课，态度虽然一如既往的淡漠，却能感觉到她的亲近。
若没有发生父亲跳楼那件事，他必定会义无反顾，再次展开热烈的追求，可随着父亲的去世，一切都没了意义。
他尽量避免与她的相遇，免得每次看到她，不仅想到曾经大庭广众之下的侮辱，还有父亲惨烈的下场。
他不知道甄优秀和冯奕奕何时在一起的，也不知他们为何瞒着他这件事，今天的境遇比表白那天好不了多少，他没有探究的兴致，也不再对她有任何留恋。
“我吃饱了，多谢两位款待，”他不想让自己变得更难堪，随即站起了身。
“你这是什么意思？”冯奕奕有些激动，甄优秀不断安抚她，这下换赵鸢飞和陈斐然在旁看起了戏。
“什么什么意思？”赵鸿羽有些不解。
“当初追求我的是你，放弃我的也是你，今天看到我和优秀在一起，寻死觅活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冯奕奕说着哭了起来，赵鸿羽觉得莫名其妙，“你也太过敏感了吧？我对你真的已经放下了，我只是对你们两个在一起有些惊讶而已。”
甄优秀叹息了一声，“兄弟，奕奕一直都喜欢你，只是当年咱们告白弄的太过高调，人家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之后你又不理人家，让奕奕难过了好一阵。
我虽然对奕奕有好感，但我知道你喜欢她，所以从来没有做过越界的事，最近家里安排相亲，我们是无意中走到一块的。”
赵鸿羽微微一笑，拍着两人的肩膀，十分认真的说：“你们俩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谁也拆不散，我真的祝福你们。”
看赵鸿羽真的释然，甄优秀松了口气，如往常般搭上他的肩膀，“不过你晚上故意拉我家电闸，有点不够意思啊！”
赵鸿羽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你知道了啊！”
“你刚走我家就没电了，下楼看了下配电箱就懂了。老赵啊，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点小聪明，但不多，有点小坏，却做不了大恶。”
冯奕奕却不依不饶，“既然放下了，为什么你还要一心求死？”
冯奕奕的话让在一旁看热闹的赵鸢飞有些疑惑，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三人讲话，赵鸿羽有些无奈的扶额，“我只是一时看花了眼。”
“什么嘛，我明明看到你想不开冲到路中央，如果不是优秀及时拉住你，现在你就去西天见佛祖了。”
他不想再与两人就这些问题纠缠，转身来到赵鸢飞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对两人说：“我要与我家主子回去了，改天咱们再聚吧。”
说完，便牵着赵鸢飞的手，离开了烧烤摊，不顾身后三人异样的眼光。
走到僻静无人处才放开她的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今晚没想麻烦你的，只是一时间不知该找谁帮忙。”
赵鸢飞见他像蔫儿了的青菜，无精打采，耐心询问：“你今天不仅是因为看到前女友跟好哥们儿在一起，所以才萎靡不振，甚至想着要自杀吧？在我印象中，你是个感性的人，却从不是软弱之人，跟我说说呗，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让你难以释怀？”
赵鸿羽沉默地坐在马路牙子上，许久才将自家的糟心事说予赵鸢飞听，包括被中介公司欺骗，被房东赶出来，如今无家可归，看不到未来和希望。
“原以为，阻挡我实现梦想的是缺少机会，自己不够努力，遇上没眼光的领导，谁知现实竟然是一日三餐，住宿交通这些事。
我以为背负一千万债务是我人生的低谷，可有一天我发现，我连饭都吃不起，住的地方也没有，兜里拿不出一百块，人生寸步难行。
我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担心没饭吃会饿死，无处可去会冻死在街头，像我这样的大学毕业生，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连流浪汉都不如，听起来属实有点可笑，但这就是我当前面临的困境。”
赵鸢飞坐在他身边，看着过往车辆，说：“人生无常，我明白你的感受，这世上之事本就充满变数，如同我们做期货，前一刻看还在上涨，下一秒，突然一下就天翻地覆。
钱是个好东西，可以让我们无论在何时，都有与命运抗争的底气，但如果命没了，人生彻底便没有希望了。不要太在意身外之物，也不要被一些无所谓的面子尊严给迷惑住，任何时候，但凡想好好活下去，上天一定会给你生存的机会。
你说说你，已经为了一日三餐叫我主人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吃软饭也是一种生存手段，想开点就好，我现在不缺粮食，大不了将你当宠物养呗！”
前半段听着还挺温馨励志，后面立马变了模样，赵鸿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赵鸢飞起身，把手伸向他，“走吧，姐带你回家！”
赵鸿羽擦掉眼角的泪，拉着她的手站起了身，提着行礼来到赵鸢飞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