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五）

“老孩儿，你接着讲故事嘛，不然我睡不着”

“好好好，我给你讲故事”

王依柠的脸庞贴在王波的起伏的胸膛上，朱妍靠在王波的肩上，王波拍打着王依柠的肩膀喋喋不休着······

年前的赶集尤为热闹，商户们齐齐开门，街上人山人海，驾车的一进街停车位都不好找，若是车对车的撞上了，则会放下玻璃窗，手舞足蹈的叫喊着，街道上充斥着人们的身影，大多是背着竹篓的人们，人们把买好的东西放到竹篓里，烟花与新鲜肉类的商铺围着一群打听价格的人们，人们货比三家，尽管三家价格一样，也不会省略这个流程，至于凉虾与糍粑这种小玩意的价格已经相当透明了，熟人相送也不见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老孩儿，我们多买点儿菜嘛，老家人嘞么多”

“你嘞娃儿回来哪儿有买菜滴”

“那买些撒子”

“（自己）国人转诺，想买撒子买撒子”

王波递给王依柠一张有些皱褶的红色钞票

赶集的时间是匆匆而逝的，只是稍微的转了一圈，王波的头发就有些发白了，他坐在酿酒小馆门口抽着旱烟，望着天边即将垂落的太阳，等待的，兴许是酒、兴许是人、又兴许是某些可能，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正在等待着。

“波儿，你滴酒好唠”

“好多钱奈，四姐”

“嘞壶酒不要钱，我晓得你要修路，用钱的地方多，也是，嘞些路窄了，小年轻们也不愿意回来唠”

“是啊，路窄了，年轻人喜欢闯荡，我可不想过年冷冷清清滴”

“老孩儿，我切吃唠学校门口的烧烤，味道还是没得变”

王依柠提了两个黑袋子朝着王波走了过去，在人潮人海的集市当中，在王波眼中，王依柠一眼便分辨出来了，身高、服饰、脸蛋或许看不清楚，但王波非常笃定那是自己的女儿，她很特别，因为那是他的女儿。

“还买些菜，屋里的菜够我们吃了”

“我想吃鱼，买了条鱼”

王依柠嘿嘿的傻笑着。

“放我篓篓里”

王波背对着王依柠蹲了下去，王依柠把两个黑袋子放进王波的竹篓里，王波从兜里拿出了零钱，数了数放在刚刚坐过的木凳上。

“四姐，我把酒钱放在凳子上了，我和娃儿就先回去了”

“依柠和四娘说再见”

四娘围着围裙站在门躬身捡起纸币，随后晃了晃头。

“好嘛，好嘛”

“四娘再见。”

四娘看着这对父女失了神，直至消失在视野中后，叹了口气便回去酿酒了。

“（老孩儿）爸爸，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去）回切”

“在拐四个弯儿我们就到唠”

“我终于晓得你（为什么）为啥子修路唠”

“你还想的比我还多，你老孩儿就是没得事儿干，找找事儿，让嘞里热闹一下，不然你们都不回来了”

“好嘛，（知道了）晓得唠”

“那老孩儿你说，农村和城市里有撒子区别耶”

“没得撒子区别，无非一个房子高一个房子矮、一个闲的没事儿干一个忙的没法活，但是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那都是人住的地方，所以没得撒子区别”

“我也是嘞样想滴，我喜欢嘞里”

“那等你老了就回来撒”

“为撒子要等我老歪？”

“因为每个人都要（去）切比赛，人是群居动物，没得比赛人就不会进步，没得比赛，嘞个人就不会幸福”

“可是我前面滴比赛已经比完唠歪”

“人生处处是比赛的嘛，你看奥，嘞些人种地是干嘛嘞”

“种出来当然是吃唠”

“那如果说你种滴地刚好够你自己吃而且还没得挑，别人却想吃撒子吃撒子，你会（怎么做）辣门做？”

“那我就种比他们更多滴地”

“你看，嘞不是比赛的一种嘛？若果说没得勒种想法，（怎么）辣门让科技进步嘞，现在好多都是机器播种收割唠，还不是比赛的重要性”

“不说嘞些唠，我们是不是快到家唠，我想到晚上吃鱼口水都流出来唠”

“你嘞娃儿，（贪吃鬼）好吃婆”

王依柠和王波在余辉中你一言我一句，影子越来越淡，淡到只能打开手电筒而延续这种存在，影子出现了，可父女俩的交谈也结束了，他俩都累了，漆黑的道路倒也算宽敞，只能允许一辆车通过，两个人怎么算都绰绰有余，不一会儿星星微光便为他们指明了方向，他们知道家快要到了，他们重启斗志，步伐也快了起来。

“老孩儿，快点，我们快到唠”

“走路莫辣门着急，又不是回不（去）切了”

“我想吃鱼唠”

“你嘞娃儿”

俩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欢笑之中走到了家，那家就处在了欢笑之中，尽管只有三人，那也足以了。

“你们两个笑撒子（这）楞么开心，回来滴刚刚好，鱼都做好了，快切洗手吃饭”

“妈，是老孩儿先笑滴，我才笑滴”

王依柠说完这句话赶忙跑进屋里洗手。

“你嘞娃儿（什么）辣个时候学会告状唠喂”

朱妍看着王波也笑了起来。

“你赶快切洗一下，乌漆嘛黑，我还以为你掉撒子坑里面唠”

“嘞不是女儿想吃鱼唠得嘛”

王波笑着进屋里去了。

夕阳通红，朱妍望着木杆所支起的一根根电线随风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