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香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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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以“院”为“家”·牙齿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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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院”为“家”·牙齿落光

在当时,绝对是很少听说谁得癌症的。就是有人不幸得了,家里成员、周围邻居、亲戚朋友,这么讲吧,只要是认识的人,都仿佛事先约定好的,当面绝不提及“癌”这个令人生畏、绝望的字眼,甚至连得病的话题都不会涉及,能瞒则瞒,能骗则骗。

恰逢生病的人偶尔从医院回趟家,邻里乡亲、亲朋好友遇上、碰头了,大家也都会不约而同地在自己的脸上挤出轻松和灿烂,“今天你的气色很好嘛”、“伤风咳嗽很正常,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呜呼,我母亲也得到了这样的待遇。

——“气色”叫“面色”发音“米色”:面孔,引申为“身体状况”。

——“伤风咳嗽”,还可以叫“生病落脱”发音“桑病落脱”:小毛小病。

直到临终时刻,木知木觉的母亲仍不知道自己得的是那吓人、要命的癌症!或许,她的心里早明白了,却怕我们担忧、难过,不说出来而已。你“骗”我,我“骗”你,相互“骗”呗,扯平了。

——“木知木觉”发音“冒子冒告”,还可以叫“死特无样”发音“细特无样”、“呆拨聋冲”发音“碍拨聋冲”等:反应迟钝、表情木讷。

母亲得病住院后,我家原本还算正常的生活节奏全部乱了套,父亲首当其冲顶在了前头。一会儿要这个检查那个化验,一会儿要确认母亲的胃切除手术,一会儿要安排母亲进行化疗。母亲病情稍有稳定,就去办理出院手续,向集体借辆劳动车接回家休养。回到家才没几天,母亲又挺不住了,继续用劳动车护送进医院,继续住院,还是那个病房,继续打针吃药,继续进行化疗。如此几番来回,母亲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更在逐步加重。

——身体“挺不住”,叫“吃不消”发音“丘勿消”、“上不上”发音“桑勿桑”、“行不住”发音“航勿续”、“不得过”发音“勿得顾”、“行不落”发音“航勿牢”、“不得过”发音“勿得顾”、“生病落脱”发音“桑病落脱”等等。

不管生活多么不容易、不如意,言行举止再“收放自如”,父亲自始至终没有放弃过对母亲的治疗、抢救。医生、医院要求家属准备什么、配合做什么,他都毫不犹豫地全力以赴去满足。

你别看我父亲平日里对待我们三兄弟如凶神恶煞,动不动就是“拳脚”招呼,却对我母亲始终和和气气、相敬如宾。哪怕父亲心情再不好、家里日子过得再艰难,两口子从没红过脸。我们从小到大就没看到过、听到过父母亲相互吵过、闹过、出手过。

母亲生病后,父亲更是忘掉了自己,全身心、全天候地陪伴在母亲的左右,不离不弃,同甘共苦。

父亲陪护母亲那真叫用心、贴心。他一个人承包了我母亲住院期间的日夜陪护。除了天天在家和医院之间两头跑,还要挖空心思出去寻医问药。晚上,就直接在病床旁的水泥地上打个地铺,歇一会儿,打个盹。母亲稍有动静,就又一骨碌站起来,把自己的脸贴到母亲的脸上问寒嘘暖。

——“挖空心思”,也可以叫“削尖脑袋”发音“侠机脑袋”:千方百计。

——“站”叫“落”。我们家乡原住民的口语就是这么“表里不一”哦,明明是“站”,就偏偏说成“落”,你又能拿我怎样啊?

那时的医院病房,屋顶的吊扇属于标配,是夏天里去热降温时用的。冬天呢,就只能靠关门闭窗来挡风御寒了。取暖器?空调?那得靠穿越才能拥有。

由于正处隆冬严寒时节,又日复一日的长期在病房冰冷的地上挨冻受寒,父亲更加消瘦了,特别是牙齿,影响最大。四十岁刚过,就不间断的牙齿痛,并开始掉牙。五十岁不到,原装的牙齿已全部掉光。父亲不得已,只好去新场医院配了副满口的假牙,是上下各一个“弯弯的月亮”的那种。那会儿,哪有“种牙”一说啊,况且就是有,也种不起不是。

——“掉光”叫“落光”发音“牢光”。

——“满口假牙”叫“满口牙”发音“每可阿”。

在全天候陪护我母亲期间,父亲大人的口吐莲花般三寸不烂之舌有了用武之地。母亲虽然时时被病魔折磨得痛苦不堪、有气无力,却总能被父亲说不完的笑话趣事和甜言蜜语哄得喜笑颜开,身上的病痛也好像减轻了。就连同病房的病友、家属、陪客都纷纷向我父亲翘起大拇指。笑,是最好的药,还是免费提供的哦。

——“全天候”发音“细体何”。

——“痛苦不堪”叫“侠起苦恼”、“走老油”发音“择老油”、“愁老死”发音“愁老细”、“走投无路”发音“择豆无路”、“走油无路”发音“择油无路”、

“服服帖帖”发音“卧卧帖帖”等。

——“有气无力”发音“有气么烈”,叫“没神思”发音“么神思”、“神思弃养”等。

——“连”叫“连得”发音“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