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浮动的人心
薛缺点头，不论对方的真实目的，不论对方要干什么，在异国他乡，只要不叛国，就行。
他同孙岁桉打过交道，他钦佩孙岁桉的人品，尽管在此作恶的是孙岁桉的亲妹妹。
天朝赤鳞卫的情报库里，药族的评价是：忠于天朝，仁心仁术。
孙岁欢背主，药族族长自然要清理门户。
药七娘带着三兽留下保护暂时没有自保能力服药调息的红鳞卫二十人，蹲在小船上捞鱼准备晚膳熬她唯一会做的鱼汤改善伙食。
生平第一回体验不停的穿墙而入，那种窒息，挤压，压迫，让五脏六腑都移位了，面上却不显，身姿挺拔的站在药钩吻身后，听她同被利勇关押在地下水牢的原琉球王尊敦谈话。
琉球群岛，分为山南，中山，山北，三个小国被统一后称为琉球不过二十年。
天朝与其并未建交，也没有任何往来。
反而是有冒险精神的商船在琉球港口停留，来往贸易。
红鳞卫是追查线索，通过官方渠道进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尸体必须被抛尸，琉球执政者不能随意处理的原因。
年轻的尊敦目光温暖的看向侵入者，没有面对陌生人该有的任何反应。
“二十年前我见过你的亲人。”
薛缺：原来如此。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那我们的生意就更好谈了不是。”药钩吻递给尊敦药家货栈独有的肉干和泡酒，从随身荷包里取了地域图平放在桌子上，眉眼弯弯笑魇如花谄媚道：“尊敦哥哥，我们做生意吧。”
薛缺闻言这语调，控制不住眼珠狂跳狂闪。
谈了一个时辰，尊敦配合的签下所有契约，无奈的苦笑：“傻丫头，这些目前可能都不能达成，哥哥让你失望了。”
尊敦从桌子下面摸索出一枚私印递给药钩吻：“去寻利勇家的大管家海潮，能得哥哥所有财物，会有人护着你平安离开琉球，回家寻一良人，好好过日子。”
利勇的大管家是尊敦的人，那他想出此牢并不难，为何还甘愿在此？
薛缺脑袋转了一圈，明了。
他是琉球王，可以被关押，可以被杀死，绝不能出逃。
利勇，不过一臣子，却因为勾结倭寇，分裂琉球制造矛盾，致使琉球又回到了三分的三小国时代，霸占最强山中国，将原王室成员悉数囚禁在水牢北。
而山南则是利勇之子执掌大权，最弱最小最穷困的山北则是忠诚于原王室的官员，但山北之力，无法抗衡山南山中，他们面临的第一问题就是如何生存，如何活下去。
营救尊敦王，力不从心！
再说了，即便山北富裕，山中，山南断了他们所有的航道，困着他们，跟牢房没有区别。
药钩吻轻拍尊敦的手臂：“做生意是我此行的目的，做生意遇到的困难我自会解决。尊敦哥哥只管允诺按照契约办事即可。”
尊敦叹气：二十二年前他还小，先天有疾，幸得一云游到此的女子施针救活。
女子说：“你唤我药姑姑吧。”
他很喜欢那位药姑姑，他说要娶药姑姑的女儿做妻子。
他是最富裕的山中王室唯一的继承人。
药姑姑哈哈大笑摇头，只肯认他做干儿子，理由是要有百万家财才有求娶的资格。
面前的小钩吻，如同当年的姑姑那般灵动，美貌，出尘。
他攒够了百万礼金，也如愿见到了药姑姑的亲人，此生无憾矣。
药钩吻走到门口停下，又转身：“尊敦哥哥，琉球即便统一依旧势微，有没有想过找一个大靠山，比如依附天朝。”
薛缺从来不敢想药钩吻会如此直白的说出口，虽然总指挥使有这个意向，但是可行方案要在他此次琉球任务结束后才能制定针对方案。
总指挥说：琉球群岛在天朝的瀛洲和倭寇之间，地理位置特殊，天朝要想在东北亚，东南亚的海上贸易畅通无阻，要想沿海一带安稳不受倭寇侵扰，彻底杜绝倭匪之祸，就只有一条路——琉球。
“天朝爱好和平，天朝沿海百姓深受倭寇倭匪之乱带来的劫掠之苦。尊敦哥哥，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为表天朝诚意，琉球所有倭寇，天朝暗里尽诛之，绝不干预琉球任何政务。
天朝将深入其老巢，炸其老巢，永绝后患，望尊敦哥哥执政后认真考虑。”
药钩吻噙着笑，迎着夜风，拉着薛缺的衣袖，疾行符加持，穿墙，穿山而过。
“药老板，我们可以不必这么急赶。”薛缺接触过修行之人，但没有体验过如此频繁的穿物术法，哪怕只有一息的窒息感，也不想再尝。
“本老板很忙。”
一句话让薛缺闭嘴，欣赏眼前的豪宅大院。
海潮验过私印后就要带药钩吻去取钱财，药钩吻道：“我不是来取财的，我是来告诉你配合我的计划营救你的王。我要见两个人。”
药钩吻掩唇低语，海潮掩唇回答，双手抱拳用天朝的礼节目送药钩吻的背影。
“药老板，这个海潮，”
“不可信，他已经背叛了尊敦。我若只拿财，他不会对我动手。”
“您怎么知道的。”
“本老板会看面相。”
“那你还？”
“他背叛的是尊敦，又不是我的计划。我需要的东西在短时间内要在琉球找齐全，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因为他掌管着琉球对外贸易。
他要等最后的良机，就必须配合我，我的出现，可以让他实现最大利益化。
借我的手替他铲除最大的障碍利勇，尊敦则是利勇所杀，那时他再站出来收拾残局，一统琉璃群岛。”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你若是他，面对如此大好形势，会不为自己谋划一下？半步，就能登天了呢。”
“那尊敦岂不是很危险？”
“你变傻了么？哪一个王会没有影子？只有尊敦自杀，影子才不会出手。尊敦会选择自杀么？”
药钩吻带着闭眼的薛缺又一次穿墙而过，待站稳后打量，是一间一分为二屏风隔断的大书房，学着药钩吻的样子竖着耳朵偷听屏风另一端的人说话，可惜只听到最后一句：“利勇王，这份礼物爷非常喜欢，咱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