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当铺卖鱼
药钩吻双手抱拳行礼，端的是江湖侠气。
“你啥时候回？来我家吃螃蟹，管够。”李小贝扯着嗓子眼。
“有缘自会相聚。”远远的声音传来，臃肿的挥舞的右手。
就这么走了？李小贝咬着唇，都还没有问她的闺名。
“渔家，这大海蟹咋卖喱？”听声音是从自己的小舟上传来的。
大海蟹？父子三人转身回头，瞳孔猛缩：他们的两条小舟上整齐落满了箩筐，里面是满满的活蹦乱跳的平时很少见的深海各式海鱼。
李小贝忙着捆大海蟹，每一只都足有二斤重他没有见过，他爹也没有见过。
整个广陵早市码头都静消息的炸了，不敢声张，怕自己买不到。
要不是每个框子里都有一写着价格的竖排，父子三人根本不敢开价，收银票的手都在抖。
卖完即刻回家，这是恩人嘱咐了的，他们也怕被盯上被抢啊。
“她会是跃了龙门的鲤鱼女么？”回程路上，李小贝问李小海，今日他们售卖的过程很顺利，没有地痞收头钱，没有衙役来捣乱。
“跃过龙门，就是龙女了。”李小海轻拍李小贝的脑袋，咧着嘴露出大白牙，看阿爹坐在另一头抽旱烟，看两条小舟相连乖乖的样子：好人有好报，父子三人忙活一个时辰，却挣了打鱼十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龙女？”李小贝挠头，想想龙女的面容，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那是鲤鱼女没有跃过龙门失败了呀？
“她是没有跃过龙门的鲤鱼女，所以她还是龙女，是我们家的恩人。”
李小海点头：“大恩人。”
李小贝摆弄腰上龙女送的鱼骨饰物，发现原来还有三份，想了想，把自己的挂在脖子上，再给哥哥，父亲挂上，阿娘的回家再给：“龙女会保佑我们平安顺遂。哥哥，爹，我要养南珠。”
“啥？”李小海惊掉了木浆：“你要养珍珠贝？不说珍珠贝贵了，几十年也不一定有南珠？那些捞珠人比咱们捕鱼人更可怜，都是深海，常常送命。”
“龙女说，海里的东西都可以养。养虾养蟹养很多很多东西，有她庇护我们，我什么都不怕。而且龙女说了，我可以养淡水珍珠，用河蚌养，我要养的叫珍珠。”
李小贝看着茫茫东海：待再见到你，一定送你最美丽最漂亮的南珠，不，我养的叫珍珠。
药钩吻提着两尾鱼进了一家门面大气奢华的当铺，柜台后面的伙计无语的对着被扔在柜台上张大嘴巴呼吸的两尾鱼翻白眼，青天白日里一大早的撞见鬼了，这在水里泡了多久，百年鱼尸味！
生生咽下难听的话，声调不可控的有些高：“女娃，这是当铺，不是菜市场。”
店小二指着招牌，忍着难闻的气味。
“我这两尾鱼，价值连城，鱼目不识货，速叫能做主的来。”
“这儿可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走，走，走，出去。”
伙计撩袖子伸手就要去推药钩吻，门帘掀开，进来一大肚胖汉的中年男子，伙计堆笑：“二管家，您来了。”
二管家点头，好奇的瞟了一眼唯一的小客人一眼，咦，这活蹦乱跳的鱼好像是……
二管家跳脚，可让他在自家地盘上找着了，嘿，他随老太爷去国都雍州时有幸见过，有幸闻过做好了的味道，老太爷那个夸赞啊。
我去，这么金贵的鱼，就这么串着，哎呀，快拿盆来。
“还活着吗？”二管家急啊，若是有此鱼招待那位贵客，方能显纪家扬州名副其实扬州第一。
“当然。”
“我买了。”
“你买得起吗？”
二管家一愣，打量药钩吻，外地人？只有第一次来的外地人才会不认识他。
店小二道：“女娃，这位是纪府二总管，大总管是他爹。这家当铺，就是二总管做主。”
“小女子眼拙，不识贵人在前。小女子来自东海，我爹说了，要这个数。”药钩吻伸出右手，借二总管宽大衣袖的遮挡，二人议价。
二管家愣：“行家啊！”难怪另辟他径：当铺卖鱼。
“你在坐地起价！”
“扬州豪富不止纪家。”
“广陵郡只有纪家。”
“这珍稀金贵的活鱼儿，也只有小女子一家随时供应。”
二总管长满横肉的脸憨笑：“成交”。
“两斤一只的大海蟹，百金一对，要么？”
“要。明日辰时初送到纪府来，这是信物，可以让你进大门或者厨房。”胖二总管将自个的私印取出递给药钩吻。
药钩吻满意的离开，衣服里的金票让她很满意，身后胖二总管和店小二蹙着眉头想不明白。
“二总管，这女娃最多十岁，不超过十岁吧。”
二总管点头：“就是长得太磕碜了。”
二人明显不在一个频道。
“她就不怕被抢么？”店小二忧心。
“笨！谁会去打劫一个衣衫沾满泥沙一脸菜色吃不饱的丑，丑，丑女娃。即便是有，那纪家也脱不了干系，第一个吃牢饭的就是你我。”
“为啥？”
“因为你笨。活该只能做一辈子店小二。”
无论多么繁华热闹的地方，都会有乞丐，何况天朝边境一直都有战事，小打小闹没有停过。
药钩吻蹲在一个目光干净清澈的少年乞丐面前，无辜的看着他，带着天真，懵懂，可怜巴巴的咽口水，时不时的猛吸一口流出来的鼻涕回肚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少年从破烂的衣衫里拿出仅有的三个铜板：“去对面的包子铺，买大肉包，三个。”
药钩吻许是饿的没有力气了，艰难的摇头：“哥哥，我不饿，我就是想我哥哥了。”
干啥拿铜板来挑衅我的底线？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大眼睛里滚出泪珠儿，脸上却带着笑，看在少年乞丐眼里却格外的酸楚，买了肉包，哄着药钩吻填肚子。
“谁欺负你了，哥哥揍之。”
“纪家。”
少年愣：“你说的是木香巷的纪家？那得待我长大。”
“不行。”
“纪家谁？主子还是奴才？你说名字，哥哥想办法。”
药钩吻凑近少年耳边叽叽喳喳，等待少年认可。
“就这样？”不是杀人，少年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