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沟通是道窄门
我比现在健壮八倍的时候,进入了一个年轻易怒的身体。他是个成年男性,那一整个月我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游荡在这间由人体构成的鸟笼里。他的名字叫怒生,后来经由他逝去的女友的父亲,我又进入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幽默的老头身体里。
但那只是表象,老头其实忧心忡忡。我还帮他刺激了刺激肾上面的腺体,以助他赢下老大爷vs小鲜肉的德比。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要帮他,可能是受了前面怒生的影响?嗯,,难讲!
其实之前,在一间公共厕所里,一个老妪就吸引了我的注意。你们人类古时叫年纪大的女人为老妪,或者老媪。但都离不开一个“老”字,我不想提这个字。总感觉很唐突,很不礼貌。可为什么我一个病毒,怎么会有这种你们人类的想法呢?
哦,原来是忧老头留下的DNA。
其实我真的嗑他和思娣这对未竟的CP,但是这些男人呀,总是喜欢小的。
这一点上,思娣的朋友杨蓓深有体会。她是我见过的最有本事,在自己领域成就最大的人了。性别不仅没有束缚她的手脚,更不会影响她的头脑。但终归是被怒生这个看上去很努力,但一事无成的男人触动了凡心。我不理解,真的吗,我不信。
在蛇皮山上的蛇皮寺,经由一位法号了情的老和尚,我浅晓了你们人类的最高哲学——佛法。你们都说“佛法无边,佛法无边”,如果真的佛法无边,为什么还会有我的出现。但我也知道“信则有不信则无”的道理。尤其是老和尚和怒生论道时,论出的“九情”理论。让我对你们人类有了更深的认识......
喜怒忧思悲恐惊执涕,多么有意思的东西。
但很快我又遇见了一个比九情更为震撼的人。她的名字像她的人一样,箜梅,一朵在高空盛开的梅花。她是唯一在和我所代表的“病”军阵营对垒时,克服了情绪的人。虽然没有直接打败我们,但这样的人类,实在令人胆寒,哦不,是令毒胆寒。
相比马老师,武荆就好对付多了,吓唬吓唬就搞定。不过他的修仙问道也实在奇葩,鸡毛山上鸡毛观,挖坟掘墓摇铃赶尸的都是个情趣娃娃。学了个降头也是嘚瑟降,不过这个降头加上“九情”理论也许有搞头。这几年我们先闭观修炼,假以时日卷土重来,必定再搅得人间天翻地覆,哆哆嗦嗦。哦不,是嘚嘚瑟瑟。
说正经的,事到如今再回头看。不管佛本无相的佛法还是无为而治的道法,都不如一朵盛开在空中的梅花。当然这只是我个毒的一点微薄看法,也许是我没有见到真神?嗯,,难讲!
最为有趣的是执奶和涕孙这对冤家了,对于你们人类的家庭伦理,我是一窍不通的。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什么叫人情事故。
但是执奶告诉我,一个家族,需要一个主心骨。尽管这在老和尚嘴里,算是“执”情。但我转念一想,我们病毒也是物以类聚毒以群分的呀。从变异到迭代,从对抗人类的围剿到隐藏在南北极冰盖。你们不是有一什么百年风雨大什么门的电视剧嘛,我也怀念我们那万年冰雨大盖门呀!谁家还不是个大盖门了!还有什么情满西伯利亚院,在阿拉斯加间,青藏镇上青藏原......
可话说回来,任那一个新时代的年轻人,不渴望着被放逐的!
哎,难道我就不想嘛?难道我就不想星际跃迁嘛?难道我就不是一个下想五洋捉鳖,上想九天揽月的年轻毒嘛?
不!我当然想...没办法,认同了老理,又反驳不了新理。老人和小孩吵起,我帮谁?我帮那个理?
正所谓清毒难断家务事,我有这闲工夫还是去海底墓,云顶宫躲躲清净吧。哪怕那天我不想躺平平躺平躺平了,我去造两艘光速飞船逃离太阳系它不香么?
话说回来,这小涕孙儿我看行,是个能帮我实现逃离太阳系梦想的人。那谁,就那谁,就那个爆炸头老小子不都说了嘛,人类最牛掰的是想象力!
这不我现在也没以前强壮了,连削了七回了。这最后一条小命交代给小涕孙儿,我想还是值得的。毕竟他不仅肩负的是你们人类的命运,其中也包括了病毒家族大盖门的命运。能不能发扬光大,光宗耀祖就看你的了,小孙子。
小港子从昏厥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不禁打了个激灵。病毒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他喝了口水压了压惊。然后一句国粹骂将出来,随后仰天大叫“孙贼,你丫叫谁孙子呢————————————————————————————————————————————”
自从病毒叫过小港子小孙子之后,小港子就好像魔怔了。每天脑子里都是,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马牛的奶奶;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的武荆;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的马箜梅;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杨蓓;干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荡。减了清香,越添黄。都因昨夜一场霜,寂寞在秋江上的思娣;无边落木萧萧下,不见褐龙江滚滚来的忧老头;还有一股上涨万股输的怒生。
他想,这些栩栩如生的凡人是真的嘛?
那些曲折又无比真实的故事,真的是哪个毒不正经的病毒以第一视角经历过得嘛?
此刻,电视里的女主持人又讲出了自己的名句,“真的么,我不信。”
小港子捂住自己的脸,他想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和养育自己20年的父亲断绝关系,这会儿正该万念俱灰,丧失希望的时候。为什么脑子里叽里咕噜灌进来这么多不属于自己的经历和逻辑,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他想也许可以做一些事情,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他想了半晌,才想到自己唯一的能力也许就只有老和尚所说的“涕”。
夜里,他不断回响自己的人生经历,自己幻想的事迹。快天亮的时候,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如病毒带来的记忆里老和尚所说的道理,他的确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自我感动之能力。
他想如果他可以自我感动自己十几年,那为什么不能拿出点“涕”力,往社会人文上使使劲?
他想,人类之所以发展成现在的程度。究根还是因为沟通,如果一个史前人在受伤之后,第一件事是钻到山洞里躺平,听着淅沥小曲,鸟鸣嘤嘤等死的话,那也就别吹什么星际跃迁的屁牛了。
他想,人类之所以能发展成现在的程度,那一定是因为沟通。尽管刚开始的沟通并不全面和精准,但受伤的史前人第一件事没有选择到山洞里躺平,而是痛苦哀鸣,也许是“啧嘶哼”这些并不大声贝,但仍然刺耳敏锐的拟声词。
在同类里也许有一个人听到了,也想到了自己当初的受伤经历。下意识地向前靠拢,下意识地关注,下意识地舔舐。都给了伤者一些安心和抚慰,那么这个闻声而援的同类,极有可能是个雌性,并且在不久的将来,建立了一个以母性为主导的社会。
那么尝试沟通就是一扇生存的基础门关,突破了这道门关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