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股友线下分享会
夜里他有家不回，游荡在街头巷尾。直至潺潺流水前才停下脚步，想着那五万本金如今所剩无几。他万念俱灰，只想一头闷在这河里，倒也痛快。
也就是那一闪而过，恰到好处的缓神，让努生瞧出来这河是柳夏跳的那条河，水面上倒映的哥是当初见义勇为的哥。叹了口气，没跳下去。
回到二人的小窝，股票暴亏的事努生仍旧绝口不提。只是在上网的时候，留心了炒股亏损人士聚集地，还真让他找到一家线下的。
俱乐部的名字很有力道，叫“炒股买楼”，口号是“股海沉浮我自如，涨停上头我买楼”。该俱乐部每周都会组织线下的分享会，完全是民间自发性质的。
虽然隔着屏幕，素未谋面。但凭着只言片语的骂街，字里行间的怨气也能看出群里不少和努生相同经历的人。一番心理斗争后，他还是赴会了。
分享会在一家剧本杀的棋牌室里举行。
因为涉及隐私，所以这次的线下聚会是假面性质的。这正合努生的社交恐惧心理。来的路上，努生特意到两元店买了张猴子面具。
推开棋牌室的门，努生发现大家早就到齐。
拍手发言的是牛头人，也是这次分享会的主理——X。牛头人说，OK，那咱们闲话少叙！
在场的分别是牛、马、蛇、猪、鼠、鹅、狗，还有佩戴猴子面具的努生。
刚开始大家还十分拘谨，只有狗子不停偷吃茶点瓜果，引得窸窸窣窣。马面打破僵局：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各位股友，各位会员。鄙人钱塘马抱拳了。
大家也纷纷回礼，白鹅的口音是闽南独有的嗲味：大家好，我是小天鹅，白毛浮绿水的鹅。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看得出是个不太自信的姑娘。牛头人见状也鼓励她：浮绿水也要拨青波呀！红掌！红掌来拨！
红绿梗在股圈儿也有些年头了，大家不约而同笑出声来。狗用的是哈士奇的脸，这也预示了他桀骜不驯的发言：红掌？红掌拨铁锅？铁锅炖大鹅吧！
气氛又突然变冷，小天鹅刚直起的颈项又弯曲下来。努生于心不忍，欲言又止之际。老鼠开口了：话糙理不糙，咱们大家都别装~既然能聚在一起，就说明哥几个都是被股市毒打过了。我觉得哈士奇，哈兄的态度就特别到位。心中不爽，心中不悦都发泄出来，别装！别控制！
“啪！”
青蛇怒拍茶桌，吓了众人一跳。她收回震生疼的纤纤玉手，颤颤巍巍地开口，声音有些发抖：活不起了！活不起了！
努生好奇是谁活不起了，加上听着声音耳熟，想追问还没开口，佩戴猪面具的男人就抢先了：小青，冷静。
小青也不理他，低吼着释放心中的怒火：大股市活不起了！
小青那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摇滚主唱的雷鸣之声，紧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叭叭不停：嗨！兄弟们！我感觉我好像生病了。我看见那大盘，看见那股市我就头晕，我就恶心，我就呕吐不止，这可咋整啊！我现在这种想法你说吧......活，活不起。死，死不起。你说退市吧，退不起。你要是等大盘起来吧，我感觉我也等不起！啥也不是！散会！
努生笑了，其他人也笑了。这种泼妇骂街才是韭菜们聚会的正确打开方式。小白鹅坐到小青边上，安慰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青。说她个人也亏了不少，说这股市的确不好。
牛头人端起一杯水也走到小青面前，语重心长:咱们的股市还算是童叟无欺的，不仅散户炒股亏钱，庄家炒股也是亏钱的。你看前段时间曝出的狗庄，10位数的资金了，30多年的股龄。一个人用了200个账户，多达110支股票进行操作。最后呢，赚了2.76亿，亏了2.99亿。里外里还倒亏了2300万，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0比5。散户不作弊亏钱，庄家作弊他还是亏钱。你说，这怎么玩？
努生深以为然，大家也纷纷点头，哈士奇却有不同的想法：这种新闻就当个乐子听听得了，自古以来，只有被庄割的庄，哪有被韭菜割的庄呀。人就是亏1个亿也不会流到小韭菜的腰包里。
小白鹅和小青蛇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努生想到自己股票走出的那六亲不认下坡路，像被大石撞了胸口，积郁缸中已久的苦水，炸了一地。
他如法炮制也一掌拍在茶桌上，窃笑的老鼠，吃个不停的哈士奇都被他这一出吓了一大跳。其他人纷纷坐回原位，静静等待他开始自己的表演。
努生从不是一个能管控脾气的人，所以当他想到原生家庭不和，股场经历顿挫这些，气就不打一处来。
只见他浑身抖着，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旁边的八戒看不下去，轻轻摁下努生。他的声音动作憨态可掬，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二师兄。待他安抚完一时语塞的努生，自己发出了哼哼的笑声：猴哥，还是让俺老猪打先锋吧~
八戒揉揉自己的肚腩，说道：在股市，人人有心得，人人有态度。我股龄十四年，亏过钱，盈过利。踩过杀猪盘，更摸过跌停板。连吃过一年多的白水面条，也试过账户资产月增一零，日进斗金。再回首，这十四年来像去了趟西天，真经有没有取到不知道，历难绝对超过了八十一。
也许是被他的真诚打动，大家纷纷鼓掌表示喝彩。钱塘马大笑：天蓬说的对！大家亏了钱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还是能从失败中学到一些的。咱们的股市还是有优点的，门槛低，人人都能参与。
哈士奇：嗯，全球韭菜最多。
钱塘马：言论自由呀，论坛网站app软件平台，股评多多呀。
哈士奇：嗯，十个有八个是骂“退市，关门”的。
钱塘马：公平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哈士奇：嗯，巴菲特来都得丢二百再走。
钱塘马：印花税手续费都多低呀！
哈士奇：庄家违操罚款也挺低的，主打的就是一个仁慈。
牛头也加入二人的辩驳。双人相声变成了群口：狗兄的话我不敢苟同，再怎么说咱们也是融资额全球第一的股市。股市数量也多达四千多支，殡葬，垃圾，押运。概念多，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老鼠忍俊不禁，又不好意思笑太大声，憋得浑身发抖。看得出忍的很艰辛。努生也被带动的想笑，可看到其他人落寞的神情，猛地想到自押股那六亲不认的走势，又没脸笑了。
哈士奇冷哼一声：脸都不要了。
众人无言，气氛诡异。
良久，一直不言的老鼠开口：听二师兄的话，该是也大起大落过。敢问猪哥如今资产几个w，几个Y。